宋逾白和余晚竹走在城中,路過永安樓時,兩人都不約而同駐足看了一眼。
昔日溫歷歷在目,可他們卻終究要分路揚鑣。
出了城,兩人本是要在城門口等牛車,可今日不知為何,等了一刻多鐘也依舊是沒有車來。
余晚竹提議道:“今天著,也不曬,不如我們走回去?”
宋逾白正有此意,和離一事已經落定,他還不知回去后該怎麼同家人說起,正好趁路上的時間想想。
兩人雖然并排走著,可中間卻隔著三四步的距離。
“對了,”余晚竹忽然道,“這個東西,我也該歸還于你了。”
從懷里取出那個白玉鐲子,遞給了宋逾白。
宋逾白腳步停下,眼神一黯,他送出這個鐲子時滿心歡喜,期待著的回應,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喜歡一個子。
也是第一次如此挫。
既然所求不同,那便只能就此放手,只是,他收回鐲子后,卻有些不愿把桃木簪還回去。
這是余晚竹送他的定信,兩人既然離心,按說就理應歸還,可他不愿。
“那桃木簪,”宋逾白頓了頓,才有些不甚在意地道,“我不知是落何了,待我找到后再還你。”
他盡力挽留過,但兩人仍舊和離了。
所以他的驕傲便不允許他再說出懇求的話來,只得是尋了個借口,先拖延一陣。
不過余晚竹倒是不在意,“找不到便罷了,本就是送給你的,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側頭看了一眼,宋逾白頭上用的是他往常的發簪束發,想來,在被拒絕之后,那桃木簪便被他丟到一旁了吧。
兩人到了村口,宋逾白忽然說:“阿竹。”
他的稱呼雖然沒變,但語氣里卻著冷淡疏離,仿佛從沒心過。
“嗯?”余晚竹也察覺出了,可這既然是想要的結果,也就沒什麼好惘然的。
兩個意志相反的人,將扼殺在萌芽里,彼此都會好過一些。
宋逾白道:“不若你先去旁的地方待一會兒,待我回去說清楚了之后,你再回來?”
余晚竹默了默,知道他這是想把事攬到自己上,搖頭道:“和離之事,你我二人皆有責任,我與你一同去說。”
“娘和弟妹都舍不得你,屆時若們以相挾,或是苦留你,我怕會令你為難。”宋逾白淡淡道。
余晚竹想到許氏的慈,以及宋小蘭對的依賴,確實是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
但仍堅定地說:“們不會。”
信許氏是真心盼好的,宋小蘭亦是,所以相信大家不會。
“還是給我吧。”宋逾白仍是說道。
見狀,余晚竹就沒有再堅持,點了點頭,“那好吧,那我一個時辰后再回來。”
兩人從村口別過。
宋逾白一路回了家,沒想到宋峻也回來了,他難得回來一次,因此很是熱地招呼道:“大哥,你回來了,長嫂呢?”
他們不是一起去州城了嗎,怎麼只有大哥一個人?
“今天不是常假,你怎麼不在書院?”宋逾白微愣。
宋峻笑道:“我知道大哥過兩日就要走,所以告了假回來。”
宋逾白皺眉,“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怎可輕易耽誤學業,你既了書院,便應當以讀書為重......”
他板起臉教訓人時,頗有長兄的威嚴。
宋峻如同一只做錯事的鵪鶉,垂首站著聽訓,聽到長兄說要讓他回書院時,連忙辯解道:“大哥,我把書本和功課都帶著呢,這兩日一定勤加溫習,斷然不會松懈,求你別讓我回去......”
宋逾白心中有事,也不愿多說。
了眉心道:“你心中有數便行,我即將遠行,日后也不能時常督促你用功,你絕不可因此而疏懶。”
宋峻忙不迭點頭,“阿峻記住了”。
宋逾白在院里張了一圈,卻發覺除了在他跟前的宋峻以及羊圈里的宋香,家里并無旁人。
“娘和小蘭呢?”
宋峻道:“大哥,娘和二姐在后山點豆子呢!”
宋逾白沉聲道:“你去看書吧,別總想著玩兒。”說完他便又出門去了。
許氏和宋小蘭在地里,一個刨坑,一個往坑里扔豆子,母兩個有說有笑,干起活來倒也不覺得累。
看到宋逾白過來,兩人都是一愣。
“阿白,你咋來了?”許氏問道,手上的活兒卻沒停。
宋逾白走過去接過許氏手里的條鋤,“娘,您先同我回去一趟,我有件事想跟您說。”
許氏一愣,疑地看向他,卻見兒子神平靜,也看不出來什麼異常。
“在這兒不能說嗎?”
宋逾白搖了搖頭。
許氏心里一沉,不知有什麼事兒,是非得這會兒把回去才能說的?
地里的活也剩下不多了,宋小蘭一個人倒也能干完,便在裳上了手,跟著宋逾白往回走。
許氏剛進院子,就忍不住問道:“究竟是什麼事,竟這樣要?”
宋逾白沒答話,一直等進了堂屋,他把門掩上,才朝著許氏跪了下去。
許氏在地里忙活半晌,本來十分口,正從茶壺里倒了一碗水要喝,見長子忽然間跪下,眉頓時擰在了一起,將茶碗也一擱。
“阿白,有什麼事你說便是,娘活了大半輩子了,得住。”
長子這般嚴肅的做派,莫不是科考出了什麼岔子?這倒也不要,大不了再等三年便是,自家兒子的本事信得過。
還是說,和兒媳間有了什麼問題......
但是也不像啊,兩人上午不是還一同出游了嗎?
宋逾白跪得端端正正的,將和離書掏出來遞給許氏,闔了兩下,卻還是沒能說出口。
許氏接過和離書看了看,有些愣怔,“娘不識字,這是府的印記嗎?”
“娘,我與阿竹和離了,”宋逾白艱難開口,“這是......和離書。”
“什麼,和離書?!!”
許氏驚得連聲調都變了。
看看兒子,又看看手上的這張紙,上面確實按著兩個手指印,但這,竟然是兒子兒媳的和離書?
許氏拿著和離書的手都在抖,愕然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和阿竹怎會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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