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林并不是不想給宇宙發消息。

自那天走后，宇宙的態度一直比較奇怪。七林有預，但又不太確定，加上昨晚的消息始終無人回復，所以想再等一等，等到從“工地”回去當面說。

雖然是這麼計劃的，但他在忙碌的工作空余、在被到不能在的睡眠時間里，他總是在擔心宇宙的況。

以防萬一晚上有什麼事自己聽不到，七林的手機一直是振模式。

所以，宇宙打電話后的第一秒，七林就看到了。

但是，他和導師住同一個房間。為了不吵醒導師，他只能掐掉跑出房間后再撥回去。

這麼晚宇宙打電話給他，七林很清楚原因是什麼，所以更加焦急，連帶那冰冷的嘟嘟聲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漫長的等待后——

“喂。”

聽到宇宙聲音的瞬間，七林連珠炮彈似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恐慌發作了？你還好嗎？”

短短三個提問，立刻沖淡了宇宙那濃郁的失落。

宇宙吸吸鼻子道：“嗯，好一點了。”

“是不是睡不著？冰箱里還有牛，用微波爐熱一分半的時間，喝了之后再躺。”

“好。”

宇宙聽話地起，按照七林的指導喝掉了一整杯熱牛。

七林靠在走廊，疲憊地著眉心，豎起耳朵聽手機另一端的靜。

才來現場兩天，他已經充分到了這份工作的強度，說考古工作者風餐宿都不為過。

宇宙將杯子洗干凈放在瀝水架上，重新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道：“我喝完了.....這麼晚打給你，打擾你休息了.....”

“沒事。”睡眠被打斷肯定是有影響的，但聽到的聲音的喜悅遠勝于這點疲憊，七林溫聲說，“今天是累到了嗎？還是遇到什麼事了？”

畢竟，宇宙已經很久沒有半夜恐慌發作而驚醒了。

宇宙咬，掙扎了好半天還是選擇坦白：“沒有....今天喝酒了。”

七林張想說什麼，但又顧慮現在的心，最終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最近恐慌頻率很低，覺得沒事了.....”小聲狡辯，“以后不喝了。”

“嗯，一定要注意。”七林強調道，“想喝酒的時候就去便利店喝一杯熱的烏龍茶，然后給我打電話。”

宇宙的角是控制不住的上揚，乖巧地答應：“好的。”

“不過.....我最近白天可能特別忙。這兩天白天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可能無法及時接起。如果我沒接，你就發微信，我看到后第一時間回你。”

“嗯，知道了。”

走廊是一片寂靜，七林聲音得很低，但在這樣的環境下任何一點響都會被放大。

七林猶豫了下，抬腳向室外走去。

“你的攝影展怎麼樣？”

宇宙自豪地說：“今天——不對，昨天，剛剛結束。一切都很順利，過幾天我給你看片。”

“好，我很期待。”七林輕笑，“下一個拍攝地點在哪里？”

“我其實是想去Y省的。”

宇宙其實想聽聽七林的想法，便將所有計劃設想和小伙伴們的意見通通講給了七林。

“雖然大家都很支持，但我還是覺得——”

“有風險。”七林總結，“投雖然負擔得起，但是回報完全沒有保障。你擔心大家一起努力，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

宇宙有些低落，“嗯。我是不是太沒魄力了？”

也覺得自己在很多事上都缺乏一點果決和不計后果的莽勁，比如工作，又比如。而瞻前顧后的結果，可能就會錯失良機。

“你是老板，你不思慮周全就一頭扎進去，這怎麼能行？”七林聲安道，“但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不要大包大攬，把所有責任都放在自己的肩上。”

“但這是我提出來的，我必須負責。”

“沒錯，所以你只需要多負擔——百分之十的責任就好。”

宇宙不由勾起。半晌，應道：“好，我知道了。”

七林沒有直接勸做出哪一個選擇，宇宙也沒有明確地說出自己的打算。

但宇宙知道七林的意思，七林也明白已作出決斷。

“打算什麼時候去？”

“盡快吧。”宇宙用指腹劃過餐邊柜的桌角，頓了頓說，“大家的意思是去久一點，想拍的都拍了再回來。”

七林默了默，問道：“大概多長時間？”

“半個月到一個月。”

七林在B市最多再待一個月，每天不距離阻礙的見面最多再持續一個月。

但是，宇宙這一去不確定因素很大，稍微拖一拖或許在七林離開B市時都沒有回來。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七林離開B市時，就是他們的關系發生變化的時刻。要麼淪為偶爾想起卻沒有份去聯系的朋友，要麼......

但現在，這個時間節點被人為的提前了。

“嗯，確定出發時間后記得和我說。”

七林的聲音和平時一般無二，但宇宙莫名的鼻子一酸。

“好......很晚了，睡吧。”

“這會能睡著嗎？睡不著的話，我再陪你聊一會。”

宇宙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已經是凌晨五點。

“嗯，有困意了.....晚安，七林。”

“晚安。”

掛了電話后，七林在冷風中站了許久才返回房間。宇宙則靠坐在沙發上，一直到天大亮。

三天后，宇宙帶領小伙伴們踏上了去往Y省的旅途，而七林卻在工地上忙得腳不沾地，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等他稍微有點空閑立刻打電話給宇宙時，手機早已于飛行模式，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這時，七林才看到宇宙起飛前發給他的消息。

“我出發了，歸期不定。

在B市遇到任何問題和困難第一時間聯系我。

等我回來。”

造化弄人，命運總是在細枝末節現得淋漓盡致。

但是，即使前路有再多荊棘和坎坷，就這樣堅持走下去，或許總能走到既定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