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窈實在生得太招搖,柳辰放心不下,干脆騎馬一路將謝令窈的馬車送到侯府門口才停下。
“寧姐兒,我就住在卿來客棧,大概還要在京都留半個月,你有事只管讓人來尋我”
“好。”
謝令窈沒再多言,朝柳辰拘了禮便進了府。
倒是樂得自在,殊不知侯府已經了套了。
太夫人與幾位兒媳皆沉默端坐,周氏已然焦急落淚,手持帕子輕拭眼角:“母親,那邛偤公主若真的嫁與持謹,可如何是好?難道咱們家真要迎娶一位異國公主為長孫媳?”
葛氏雖素來與周氏不和,此刻卻也高興不起來,邛偤公主,大小也是個公主,陛下又重視,若真嫁進來,只怕著侯府誰都得捧著。
“是呀,母親,持謹可是長孫,他的嫡子,怎麼能有他國脈。我聽說那邛偤人可是藍眼珠兒,看著跟個貓兒似的,怪嚇人的!”
周氏聽了葛氏的話,瞬間哭得更大聲了。
“母親,您快想想辦法呀!等到真跟陛下開了口,可就來不及了。”
太夫人扶著額頭,同樣急得頭疼。
倒是趙氏,腦子還算清醒,小聲提醒道:“這持謹,此刻還是有婚約在上的。”
周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太夫人也猛得抬起了頭。
“現下有現的婚約,謝小姐又得了太后的親眼,這樁婚事,有老人家作保的話,甭管什麼公主郡主,都撼不得。”
葛氏一拍手,忙道:“這倒是!母親、大嫂,這謝小姐雖說家世差了些,可現在能常常進宮見太后,與從前也是不一樣了。更何況,不管怎麼說,始終是咱們大黎人,而且還生得好看,往后和時祁的娃娃不知道得多漂亮呢!”
太夫人心了,卻又遲疑:“可到底他兩人已然是走到退婚這步了。”
葛氏兩手一攤:“這個節骨眼上退婚,咱們就等著娶個藍眼珠兒進門吧。再下一代咱們江家可就有一窩藍眼珠了。”
周氏想了想,以后那邛偤公主要是有了孩子,兩人一大一小瞪著兩雙藍眼珠兒把盯著,就瘆得慌。
再說,先前答應過江時祁,不能阻礙他娶謝令窈進門。
周氏猶豫著開口:“要不,就……不退了?”
太夫人橫了幾人一眼:“你們忘了?是人家不嫁,不是咱們不娶!”
葛氏翻了翻眼皮,眼珠一轉:“要麼…….生米煮飯?”
“休要胡說!”太夫人一拍桌子,惱道:“誰也不許使這種下作手段!你也是有兒的人,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葛氏了脖子,有些不滿地嘀咕:“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兒媳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都先回去,等持謹回來再說。”
太夫人將人攆走后,讓吳嬤嬤去請了謝令窈來。
謝令窈自回來便有些心神不寧,再聽了太夫人勸的那些話后,一顆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窈兒,我也不你,你先回去想想,好麼?”
太夫人此刻只覺世事無常,一個月前,他們還嫌棄謝明窈的出,一心想找法子同人家退婚,可現下,卻不得不腆著一張老臉反過來求謝令窈不要退婚。
謝令窈恍恍惚惚進了梧桐居,片刻后又驀然起,去了浩瀚閣。
“江公子在麼。”
浩瀚閣守門的小廝見是謝令窈,忙客氣道:“公子還未回來,等他回來了,小的讓人去同您說一聲。”
“好。”
謝令窈又回了梧桐居,將自己埋在床榻間,怎麼也沒料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會發生這種事。太夫人話雖說得好聽,可謝令窈卻是知道的強勢。
等到時候他們發現說不通,轉頭去找爹說,那可真就全完了。
現在倒有了另一個主意。
不過還得看江時祁同不同意。
江時祁知道今晚事多,早早回了府,不用太夫人請,自己就去了。
“我跟你母親的意思是,窈兒是個好姑娘,你對也有這個想法,要麼這婚約咱們就不解除了?”
江時祁淡淡道:“我們怎麼想的不重要,不同意也沒辦法。”
“沒辦法就想辦法。”太夫人幽幽嘆了口氣:“到底是個小姑娘,你多去跟前晃悠晃悠,撥撥。”
江時祁心想,就是個鐵石心腸的,怎麼能撥得?
“左右你努努力,梧桐居離你的浩瀚閣也不遠,走兩步就能見著了,別整日就知道忙公務,你已及冠,有些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太夫人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要教江時祁如何討姑娘歡心。
江時祁從太夫人那里出來,沿著小道往回走,在必經之路上遇見了面如死灰的謝令窈。
“江時祁,我有話要跟你說。”
江時祁長一邁就越過了謝令窈:“換個僻靜之。”
謝令窈跟著江時祁去了他的書房。
江時祁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坐下,他自己則有些慵懶坐在了書桌正對面的椅子上。
“不知謝小姐有何事要同在下商議?”
謝令窈掀了掀眼皮,嗓音有些疲憊:“我們可以親。”
江時祁似有些驚訝,微微坐直了子:“哦?倒是不知謝小姐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江時祁,你非要同我裝傻麼?”
江時祁站起了,走到謝令窈前,微微俯下,高大的軀瞬間將謝令窈困在椅子。
“你有什麼條件?”
謝令窈抬頭直視江時祁黑沉沉的眼眸。
“婚后兩年,我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和離,婚姻存續期間,你不能干涉我任何事,當然,我也不會干涉你的事。”
江時祁不置可否。
“沒了?”
“你……不能我。”
“繼續。”
“我想在京都做布匹生意,你得幫我。”
“沒了?”
“江家的事,我一概不管,別讓人來煩我。”
江時祁直起了,語氣清淺:“我想想。”
謝令窈表示理解,只問:“你需要想多久?”
“三日。”
“好。”
謝令窈轉走,又突然頓住腳。
“江時祁。”
“你說。”
“那夜,你為何要我嫁你?”
江時祁用目描摹著的背影,反問:“你覺得呢?”
謝令窈搖了搖頭,有些挫敗,看不江時祁。
“過來。”
謝令窈再回頭,發現江時祁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卷畫軸。
“打開看看。”
謝令窈懷揣著好奇,將畫鋪子江時祁寬大整潔的書桌上,緩緩打開,上面赫然是的畫像。
江時祁繞在后,聲音從頭頂傳來:“明白了嗎?”
謝令窈嚇得后退一步,正好撞進江時祁懷中,被他單手環住纖腰。
“謝令窈,我很貪心。”
謝令窈咽了咽口水,設想過江時祁要娶到無數原因,唯獨沒想過是因為……喜歡?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江時祁不喜歡的,江時祁怎麼會喜歡的呢?
江時祁灼熱的呼吸噴在耳后,讓謝令窈沒辦法思考。
只覺得有些事正在一件件顛覆從前的認知,很迷茫,也很慌張。
“只要你愿意嫁我,我可以答應你的一切要求,這三天不是給我的,是給你的。”
江時祁相信,他可以在兩年捂熱謝令窈的心,讓不舍得離他而去。
謝令窈已經快要聽不清江時祁的話了。
荒唐,怎麼會這麼荒唐?
江時祁將謝令窈松開:“我要出門一趟,不多不正好三日。”
謝令窈懷里抱著江時祁塞給的畫像,腦子一片混沌,鬼魅一般飄回了梧桐居。
直至泡了個澡躺到床上神思才清明了些。
起打開畫像,就著燭火怔怔看著。
一炷香后,收起畫像,啪嗒一下丟進了床底。
前世求之不得的東西,今生卻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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