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這幾天，江時祁和謝令窈幾乎是天天膩在一起卻也不嫌夠，明明心里也不是那等初墜海的頭小子，可卻總也忍不住被勾了魂兒。

年后第一天上早朝，百自是不敢耽誤片刻，江時祁也是早早就要出門。

見謝令窈睡得正，他不敢把他家氣妻子吵醒，輕手輕腳收拾了自己，出門之際還是忍不住退回來，把謝令窈從被子里掏出來吻了吻眉心才肯走。

現下天都還沒亮，張茂執了一盞燈站在廊下等下，過昏黃的亮，江時祁看見他和謝令窈親手堆的雪人還立在院中，四周散落著炮仗的鮮紅碎屑，那是謝令窈昨晚鬧著要玩兒的。應是丫鬟們夜里了懶，想著天亮了再收拾。

清晨正是冷的時候，可江時祁一顆心卻是滾燙。

等謝令窈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的時候，江時祁已經出了門一個時辰了。

這幾日天天睜眼便能見到江時祁，突然邊空了，還有些不習慣。

謝令窈心里唾棄了自己兩聲，才喚了歡夏進來梳洗。

剛收拾好，周氏就派了安嬤嬤來請。

安嬤嬤跟在周氏邊幾十年，雖說不什麼氣候，卻也甚這樣著急忙慌的樣子，可見周氏大概是真遇上了什麼麻煩事。

謝令窈沒顧上用早飯，讓碧春去請在兩個兒子那里過年的李嬤嬤回來，自己帶上歡夏去了。

若真出了什麼事，邊沒有李嬤嬤這等信得過的人，謝令窈也無法安心。

等到了倚闌院，周氏臉難看得嚇人，慣常用的那套上好的汝瓷茶已經缺了一只杯子。

“母親，可是出什麼事了？”

謝令窈進了屋，歡夏捧了接下來的披風出了屋子，謝令窈方才開口問起。

“胡家去沈家提親了。”

“哪個胡家？”

周氏語調猛然變得尖厲。

“還能是哪個胡家！不就是那個不要臉的胡景思！”

謝令窈沉默了，并且由衷嘆起沈宛初的魄力，為了不低嫁，當真是什麼事都敢做。

胡景思現在名聲掃地，京都上到六七十歲的老人，下到七八歲的孩，哪個不知道他喜歡男人？

胡家就等著給胡景思找個妻子，生了孩子，時間一長京都的人也就慢慢忘了這檔子事了。

也正因為如此，尋常人家的姑娘是不肯再與他接親，別的不說，嫁過去以后，那可是跟男人搶夫君，說出去是要笑死人的。

胡家急著娶一戶正經人家的姑娘進門，沈宛初又急著嫁戶好人家，這不正好就一拍而合了？

“這胡家與沈家好似并沒有什麼集，怎的就結上親了？”

周氏怒不可遏，氣得兩眼泛紅。

“我也正想知道呢！你同我一起，去沈家問個明白！”

謝令窈無奈，這種事上做什麼？

周氏也不想，可現在無人可依，夫君、兒子都不在，就算是在也不會摻和這些事，也就只有一個謝令窈，明面上還算聽的話，兩聲還能跟走。

謝令窈還算機靈，有在，沈家沒那麼好糊弄。

周氏氣勢洶洶，一路拖著謝令窈就殺到了沈家。

剛進門，不容周氏發難，沈宛初率先一步哭嚎著撲進了周氏的懷里。

雖已經立了春，天兒還是冷的，檐上的細雪都還沒化，沈宛初只穿了一層薄薄的棉，披頭散發，慘白著一張臉，面頰上依稀可見淚意。

方才還怒火沖天的周氏被著一撲，再被沈宛初的凄慘的模樣一嚇，怒氣去了大半。

“宛兒，這是怎麼了！”

曾氏也不說話，立在一旁抹眼淚，母倆似遇上了天大的委屈。

謝令窈見勢不對，將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屋便只剩下沈家母、周氏以及謝令窈。

曾氏瞥了一眼謝令窈，掛著淚，有些為難地看著周氏。

周氏知道是想讓謝令窈也出去，但周氏卻只假裝沒看見。

倒不是周氏有多信任謝令窈，純粹是覺得沈家若真遇上什麼麻煩事，到時候可以讓謝令窈出面去解決罷了。

以謝令窈現如今的地位，說話更好使。這會兒把人攆出去了，待會兒還怎麼好開口？

謝令窈倒是不得立即可以走開，省去許多麻煩，無奈周氏不開口，只好杵著不。

而且也有些好奇沈氏母能夠編出些什麼瞎話來。

周氏拿了自己的披風給沈宛初披上，著火氣和不耐，道：“遇上了什麼事，只管說來，大冷天兒的，宛兒穿這樣單薄，凍壞了可怎麼好！”

周氏發了話，曾氏也不好再吞吞吐吐，著帕子噎噎。

“我知道表姐定是聽說胡家來咱們家提親了，這才著急上火過來問罪的，可這事也實在怨不得我們呀！”

“年前，宛兒說要給家中長輩們買年禮，特去了南湖長街，回來的時候見人實在是多，便繞了旁邊的小巷回來。可宛兒不知道那巷子里有一家花樓，只往門前過了個路，就被剛喝了花酒出來人還醉著的胡景思當樓里的姑娘又摟又抱！”

“宛兒的名節這是被他毀了呀！”

沈宛初著周氏的袖子越哭越大聲。

“宛兒與啟的婚事將近，眼下出了這檔子事，是又哭又鬧，一連幾日不吃不喝，我這個做娘的是又急又氣，可是又有什麼辦法，遇上這種事，宛兒能嫁出去就不錯了，我哪里還敢厚著臉皮讓嫁進周家？胡家既來提親，為了咱們幾家的臉面，我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愿意呀！”

周氏一口氣哽在心口，不上不下，方才對沈家母的氣盡數轉移到了胡家。

“那個胡景思，當真是個禍害！害江雨霏不，轉頭就來害宛兒！他不是喜歡男人麼，怎麼會去逛花樓？”

“誰知道啊，這些污糟事偏偏就讓宛兒遇上了！這孩子從小就乖巧懂事，從不讓我心，可偏偏就是命苦，遇上了這檔子事。”

沈宛初一邊哭嚎，一邊警惕得看了一眼謝令窈，唯恐說什麼。

實在是多慮了，謝令窈即便察覺得到了這番話里面的，卻也只當不知。

“那胡景思的況，難道你們不知道？他可是斷袖，宛兒嫁過去可是后半生就毀了呀！”

眼看沈宛初要在懷里哭斷了氣，周氏只得先行安起來。

思來想去，這事貌似也怪不得。

“知道啊！可是表姐，我沒辦法啊！難道宛兒一輩子也不嫁人了嗎？”

“可……啟那邊，我該如何待？”

周氏沒了主意，現在也不知道該先心疼沈宛初突遭橫禍還是該先心疼周啟到的媳婦兒飛走了。

“啟那邊，怕是也得了消息了。我們也沒想到胡家來得這麼急，聲勢又這樣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