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鐘晚這病拖了大半個月才好全, 去醫院又做檢查,小板數值恢複正常,但病這麽久, 總有些後癥。
還是渾沒什麽力氣,犯懶嗜睡, 每天幾乎一半的時間都窩在房間睡覺,不僅是修養,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逃避。
複查之後,梁序之也恢複了以往的行程, 白天去集團理工作、應酬、開會,或是考察, 晚上天黑才回來。
許是生病那半個月他一直在旁照應的緣故, 鐘晚最近的關系跟他有所緩和,偶爾說上幾句無關要的話, 就這樣,兩人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但即使如此,鐘晚也覺得跟他中間仿佛隔著一堵無形的牆, 只要誰去,這脆弱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雖然前段時間不知已經被打破過多次, 就像是用碎石堆砌的樓宇, 塌了一次, 碎石落末,又強行被壘起來,表面看也許與原本的造型一樣, 但其實更不堪一擊。
這天晚上, 鐘晚剛睡醒一覺,下樓去等廚房的傭人煮夜宵。
病得太久, 期間毫無食,又有胃腸的不良反應,半個月瘦了有快六斤,原本就是高挑偏瘦的材,這會兒看著更跟個竹竿似的,下也比從前更尖了。
樓下廚房是開放式的,竈臺對側設計有吧臺,但他們以往基本都是在另外的餐廳吃飯。
今晚梁序之還沒回來,鐘晚就一個人坐在吧臺,小口抿著剛端過來的檸檬茶,看著不遠爐竈的火靜靜燃著。
小砂鍋裏煨了濃白的高湯,咕嘟嘟冒著熱氣,裏邊是蝦陷的小雲吞和青菜,附近霧氣繚繞,飄著鮮甜的香味。
這時門口才傳來腳步,鐘晚回頭,看到梁序之進來,往餐廳這邊走。
沒什麽表,用這段時間一貫的淡漠語氣問他:“在煮蝦雲吞,你要吃點嗎?”
煮夜宵的傭人也轉過,恭敬地跟他問了聲好。
梁序之掃了眼竈上的砂鍋,“不用。”
鐘晚便轉回頭,繼續喝手裏那杯檸檬茶,也沒再多說。
梁序之:“盧文卓今天聯系過我,找你有事。”
鐘晚默了下,又看向他:“他找我?他直接給我打電話不就行,還先…”
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腦子大概是病糊塗了。
之前在港島用的手機號早就注銷,又沒給盧文卓留過其他聯系方式,當然只能找到梁序之那去。
鐘晚話鋒一轉,問:“大概是什麽事…你知道嗎?”
不知是否是的錯覺,梁序之的語氣似乎比往常更溫和些,“你母親有些在盧家,他想給你。”
鐘晚安靜好一會兒,垂下眼,“那我跟他聯系,我存過他電話的。”
梁序之:“好。”
傭人將煮好的雲吞盛到白瓷碗裏,端到吧臺上。
鐘晚拿起旁邊的小湯匙,沒馬上吃,片刻後,很輕聲地說:“…謝謝。”
梁序之看幾秒,不知在想些什麽,而後擡起手,了下的頭發:“吃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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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深秋,天氣轉涼,近日港島的雨水又多了起來。
鐘晚跟盧文卓聯系後,商定兩天後見面,盧文卓直接來太平山找。
大概有梁序之的關系在,盧文卓願意大老遠跑這一趟,鐘晚也就沒推辭。
一層的客廳很大,有專門用于會客的區域,到了約定的這天,也下著小雨,天暗沉沉的,難免讓人心也抑些。
鐘晚大清早就起來,提前在會客區的沙發上等。
盧文卓被傭人領著進來的時候,手裏拖了一個很大的黑行李箱。
鐘晚的視線在箱子上停留許久,才緩過神,起請這位名義上的舅父坐下。
有傭人過來替他們沏了茶,盧文卓沒跟寒暄其他,直奔主題道:“當年阿茵最後住的公寓裏還有不東西,在港島也沒別的親人,警察讓你外公和外婆帶人過去收拾的。”
‘外公’‘外婆’這兩個稱呼太過陌生,鐘晚沒聽過,連照片都沒見過,心底難免生出一奇異的覺。
盧文卓看到了眼中的茫然,繼續道:“雖然說是斷絕了關系,但畢竟是親生兒。你外公和外婆去過之後,消沉了好一段時間,你外婆因為太過傷心生了一場大病,你外公更多的是生氣,當時讓管家把阿茵那些東西都扔掉。”
鐘晚攥了攥拳,眉頭皺起來。
親生兒去世,他們的反應就僅是如此,在這種家庭,也許只有明面上看起來是重視親的,背後說不定比陌生人還淡薄。
盧文卓嘆一聲氣:“我原本也以為那些東西都被扔了的,前幾天去庫房找東西,才發現其實一樣都沒丟。不知道是老爺子的意思,還是管家自作主張。但你外公這幾年也不好了,再讓他看到也不合適,想來想去,還是給你保管最好。”
“我跟你外公、外婆,也算不上是阿茵的親人了…”
鐘晚抑著心中複雜的緒,沉默好一會兒後,還是有禮貌地說:“好,實在謝謝盧先生,今天也麻煩你跑這一趟,我會好好保管的。”
盧文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而後看著,言又止的樣子,片刻後還是問:“我聽說,阿茵當年那案子的證據,都是紀為南自己去搜集的。”
鐘晚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是。”
盧文卓沒說話,眼神似是在疑什麽,但只是說:“找到證據就好,就當是老天有眼吧,惡人自有惡報。”
兩人再沒其他可流的話題,把杯中的茶飲盡,盧文卓就站起,離開前,在別墅的門口環視一周,看著面積偌大的前院中栽種各種稀有植被,再遠的停車場裏有兩輛暫時停放的豪車,都是全球找不出幾部的限量款。
盧文卓意有所指地嘆聲說:“你應該已經做出了選擇。不過,這樣也好,自己過得開心就好,旁的都是次要。”
鐘晚聽出他在暗示什麽,沒回應任何,安靜送他出院子。
不是做出了選擇,是梁序之連選擇的權力都沒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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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文卓走後,鐘晚回到剛才的會客廳,傭人幫忙將那行李箱搬去樓上。
關上房門,深吸一口氣,才有勇氣打開箱子。
箱子被攤兩半,各種東西歸置得很整齊,打眼看去,有、香水、手包等能保存的日常用品,還有幾樣看起來平價的首飾、腕表。
當年盧文茵在劇團賺得錢幾乎都用來補鐘重臨的工廠,後來他們離婚,盧文茵的經濟況應該才有所好轉。但剛拍完《茶園》就去世,那時電影的片酬大概也沒拿到,所以過得拮據,香水和包也都不是什麽名貴的牌子。
鐘晚拿起來幾條子,都是盧文茵年輕時喜歡穿的風格,也是記憶中的樣子。
看到這些服,仿佛就能看到媽媽站在面前的樣子。
鐘晚鼻子發酸,眼眶也有些紅,強忍著淚水的時候,撥開面上那幾件服,看到底下有兩個全新的芭比娃娃,連包裝盒都沒拆。
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斷線似的往下掉。
想起小時候深城還不算發達,商場裏也很見正版的芭比娃娃,偶爾有玩店賣,也是很難看的款式。聽說媽媽要去港島工作,就吵著讓買回來。
但頭幾年家裏條件太差,盧文茵哪有多的錢給買玩,每次回來時都說先欠著,以後再買。
鐘晚繼續翻著那些東西,還看到了幾本明顯是給小孩子看的繪本、畫冊、英文故事書。
癱坐在冰冷的地上,一整個上t午,眼睛都哭痛了。
悲傷這種緒就像是河裏的水,只要開了閘,就怎麽都收不住。
鐘晚把全部品都看完,想要找個地方妥善保管時,卻又想起現在所在的宅子、杭市的別墅,哪哪都是梁序之的地盤。
已經是無巢可歸的鳥,甚至翅膀都被折了,哪還有地方能存放這些舊。
鐘晚又在房間待了許久,去浴室洗了把臉,下樓,準備找管家幫寄回杭市。
那間租住在吳邈邈隔壁的公寓還沒退,屬于的所有東西,也都放在那裏。
沒想到剛下樓,遇到梁序之。
平時他不會這麽早就回來,今天也算是特例了。
鐘晚正跟管家說話的時候,梁序之緩步過來,看到又紅又腫的雙眼。
“這是怎麽了?”
鐘晚眼睛,沒看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事,就…盧文卓來過了,我收到他帶過來的東西。”
梁序之大概也明白了,靜了須臾,擡手,將攬進懷裏,像是無聲的安。
鐘晚想,他應該是能夠會的。
側了下頭,生怕這種時候看見他,想起那些不可言說的事又要哭,額頭抵在他肩上。
管家很自覺地先離開,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
鐘晚聞到他上淡淡的煙草味,緩了一會兒,退開一步,平靜地繞開話題:“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
梁序之看著說:“下午要去趟澳城,見幾個朋友,之前你見過的那些。”
他頓了下,似乎是考慮到的心,緩聲道:“你不想一起去,就在這休息。”
鐘晚抿了下,“我還是一起吧,病了這麽久,躺得人都沒神了。”
再者,也當分散注意力,說不定還能見到莊伊禾。否則一個人在這麽空的宅子裏待著,最容易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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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時又是傍晚,跟上次一樣,直接到梁序之朋友的賭場,不人出來迎。
紙醉金迷的場所,如今也有梁序之的份。
鐘晚安靜在一旁當掛件,一回生二回,這次過來,心裏的厭惡緒也比上次了些。
聽他們的對話,知道是經營證順利被批準續期了,還在籌備擴建場地。
男人還是上次見過的那幾個,只是邊的伴幾乎換了個遍,打眼看去,就剩下一個是練。
鐘晚回憶好久,想起那人好像是Abby。
還是兩年前的流程,寒暄過後,梁序之進單獨的貴賓廳同他們談生意上的事,鐘晚讓Abby拉著,去另一間打麻將。
現在也不用考慮的舉止是否會影響梁序之的面子,鐘晚就全程安靜坐在那,專心致志算牌打麻將。
另外三個人聊得還是不外乎那些話題,房子、首飾、包、男人。
期間有人主跟說話,求教般的語氣,問那些影視資源都是怎麽要來的,平時跟梁序之是怎麽相,梁序之有沒有送房子。
鐘晚敷衍地應了幾句。
三人就面面相覷,眼神中不知傳遞什麽信息。
中途休息,三人一起站起,說是去拿點酒水和果盤。
鐘晚一個人在屋裏坐了會兒,也出門去洗手間。
在隔間裏,聽到外面議論的聲音。
“真不知道在裝什麽,Abby姐,一直都這樣的嗎,港島那位梁先生原來好這一口?”
Abby笑著說:“兩年前我跟見過,當時…好像還不這樣吧,可能現在紅了,明星呢,我媽都看過拍的那部電影。不過我也沒想到,梁先生那樣的人,能攀這麽多年。”
“明顯有什麽的。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不就是睡來的資源,靠金主養著嗎?也就是運氣好吧,上梁先生這麽個出手大方的。”
“不一定只是運氣好。說不定是人家床上功夫了得呢,你多學著點,上次我發你那個視頻,你看了沒?”
“看了。陳總可吃那一套了呢,第二天就給我買了個Chanel金秋方胖子,你們知道這款有多難買吧?以後你看到什麽新鮮的,可得再發給我。”
……
鐘晚蹙著眉,聽著們漸遠的聲音,深深沉出一口氣。
也不知怎麽的,之前那兩年聽到這種話都不覺得什麽,今天卻格外刺耳。
也許因為從前清楚自己不是跟們一樣的人,也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遠離這樣的生活。
但現在卻不同。
這個她以為是她的未婚夫的男人,從她第一眼看到他就愛上了他。沒想到他一次次接近她,卻是為了報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害得她被童家退婚,害得她成為整個杭州城的笑柄,他讓她從此在愛與恨中掙紮...... 他知道她是無辜的,但是既然她是童彥卿的未婚妻,就注定她要成為他手中複仇的棋子,接受這種種的折磨。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直到看到她眼中的恨意,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的心已經遺落在她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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