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有靜。

小沐沐撒開莫念初的手，跑到了病床前，握住了顧霆的大手。

“顧叔叔，你是不是醒了呀？”

男人虛弱地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向了小家伙。

盡管眼睛只出一條，小家伙依然很興，“媽媽，顧叔叔醒了呦。”

“是嗎？”

莫念初走過去，坐到了病床前。

面溫，眼神里著關心。

“你醒了？”

顧霆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眸從小沐沐的上，落到了莫念初致的小臉上。

他就那麼看著。

一瞬不瞬地。

莫念初抬手了他的額頭，“還好，也不發燒了。”

“媽媽，顧叔叔一定是嚇壞了吧？”小沐沐抱著顧霆的大手，很認真的說，“顧叔叔，等我長大了，就可以保護你了，不會讓那個胖嬸嬸再欺負你的。”

莫念初了兒子茸茸的頭頂，笑道，“那你可以多吃飯，才能長得高高壯壯的。”

“我會的。”

初醒的男人，就這麼愣怔怔地看著母子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

有護士進來給他量，打針，他也沒有收回視線。

“媽媽，顧叔叔，怎麼一直在看你，他是不是又傻了？”小沐沐的小手在顧霆的臉上，輕輕的拍了拍，“顧叔叔，你看看小沐沐呀。”

顧霆這才轉過臉來，看向小家伙。

小家伙在他的臉上親了親，“顧叔叔，你別害怕，等你病好了，我和媽媽就把你接回家照顧。”

莫念初知道顧霆也聽不懂小沐沐在講什麼。

沒關系。

一個喜歡說，一個聽不懂，這才是絕配。

“我剛剛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你的傷恢復得還不錯，你也是命大，摔不死，淹不死，榔頭打到腦袋上開了花，還是不死。”

莫念初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在揶揄，是真的覺得顧霆這個人，難死的。

“顧霆，你這樣傻傻的也好的，至小沐沐喜歡你，我也不怕你，不管怎麼說，你救過我們母子很多次，我和沐沐也愿意照顧你，將來，我要是嫁人了，也把你帶著。”

最后這句，當笑話來說的。

男人的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出院后。

莫念初把顧霆帶回了自己的家。

他很安靜。

也不鬧。

吃了睡，睡了吃，恢復得也很快。

早晨的時候，他會目送著母子二人離開這個小家。

傍晚又迎著晚霞，看著母子有說有笑地回到這個小家。

他時常一個人坐在臺上發呆。

目幽邃深遠。

某日。

莫念初和小沐沐離開后。

家里門被敲響。

顧霆愣了一下，這才拾步走過去開門。

門口的男人很陌生，矮他一頭的樣子。

“我來看看你。”晏一南熱絡的遞上他挑細選的水果，眼神打量著眼前這個干凈整潔的男人，放著，“你看起來，還不錯。”

他準備進門。

被顧霆擋在門口。

“不請我進去坐嗎？”晏一南角上帶著笑。

男人沒。

眸底都是厲的。

晏一南低頭笑了笑，抬眸，笑意滿滿地看向顧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晏一南，是遲老師的同事，你在工地干活的時候，我為你畫過很多畫，你還有印象嗎？”

男人搖了搖頭。

他對怎麼來到這里的都沒有印象，更何況是一個眼生的男人。

“沒關系，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

晏一南出了自己的右手。

顧霆的視線落到他出的手上，又迅速收回，“不用了。”

聽到傻子開口講話。

晏一南先是愣了一下，帶著驚喜的雙眸，迅速地鎖在了男人那張俊的皮相上，這個傻子好像不會說話了，眼神也跟從不一樣了。

“你會說話的啊？你是不是……腦袋也清醒了？”

顧霆的眉心微微一。

他……什麼時候不會說話了？

什麼時候又腦子不清醒過？

晏一南瞬間覺得自己好幸運，“你什麼名字啊？”

他向顧霆走了一步。

滿是示好的眸子，讓男人很是反，他拉開距離，戒備的，“你有事沒事？”

“我們可以個朋友。”

“我沒興趣朋友。”

門在晏一南面前猝不及防地重重關上。

他著被疼的鼻尖，眼底卻盡是興的笑意。

顧霆重新回到臺上坐下。

他的記憶好像失去了許多。

他不認得莫念初，對小沐沐也沒有印象。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兒，來了多久，怎麼住進醫院的。

從他在醫院里醒來。

他一直在想，可是無論他怎麼回憶，就是記不起。

他的生命中好像突然多了許多的陌生人。

善意的，惡意的，不懷好意的。

傍晚莫念初和小沐沐回家的時候。

發現家里的門開著，門口站了很多人。

家里遭賊了，還是失火了？

的心跳猛地加速，不祥的預涌上心頭。

“你們都是誰啊？怎麼在我家里？”

聽到人的聲音，一個高大的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看到那張悉而冷峻的臉，莫念初恍惚地愣在了原地。

是關韋。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來這里做什麼？

“遲小姐，我是來接顧總的。”關韋的聲音平靜沉穩中著禮貌。

顧總？

誰告訴關韋，顧霆在這兒的？

難不，他被敲了那一榔頭，不傻了，恢復記憶了？

可是他明明看自己，看沐沐都還是一副不認識的模樣啊。

“你怎麼知道……？”

“是顧總親自給我打的電話。”關韋的雙手在前疊，微微前傾，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欣喜，“老天保佑，顧總還活著，剛剛顧總代了，希能邀請您和小沐沐一同返回江城。”

莫念初聽得有些怔愣，這個消息太過突然，讓一時難以消化。

下意識地握了小沐沐的手，緩緩走向那群黑人簇擁的中心，目聚焦在眼前那個悉又陌生的男人上。

“顧……總？”的聲音帶著一不確定。

男人抬起頭，他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禮貌和客套，“遲小姐，很謝你這一段時間的照顧，我得回江城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回江城，我想表達一下，我的謝意。”

他在說什麼？

向表達謝意？

他是完全都不認得了嗎？

他不傻了。

他恢復了記憶，但沒有完全恢復。

還是說，他唯獨把有的那段記憶，丟失了？

不知道為什麼，的心，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空了一角。

好的，這樣，他們之間以后就永無集了吧。

還想著養他一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