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館人頭攢，烏泱泱一片人。

為了今天的高考員會，京市一中高三年級所有任課老師都來了。

兩個學校高三年級的人加在一起，場面十分熱鬧。

育館周圍一圈，臨時搭了許多簡易棚子，為有心理問題咨詢的高三學子提供幫助。

主席臺上，年級主任在調試麥克風。

“喂喂，1…2…喂喂……”

祁白嫌場館太悶，太嘈雜，獨自轉悠到外面。

殊不知，外面的人也并沒有到哪里去。

只能盡量挑人的路走。

香樟樹樹葉將八月末的裁剪細碎斑駁的點，映在校園水泥道路上。

他拖著懶散腳步，雙手兜走著。

不算刺眼，清風拂面，倒生出一愜意來。

迎面走來一位生，猝不及防與他視線相撞。

恰是此時，樹影婆娑。

有一束不安分，從樹葉隙掙束縛灑下來，照在生素凈白皙的臉上。

雙眸澄澈，眉撇兩條小小的弧，頭發挽在耳后，肩頸線條纖細流暢，細的頭發染了的，看上去暖洋洋的。

抬眸的瞬間，對上年干凈清澈的眼睛。

祁白面龐清冷淡漠，下頜微微揚著。

瞳眸浸暖，細微芒涌，格外好看。

樹上的蟬像約定好了似的，瞬間轟鳴聲驟起，嗡嗡作響。

須臾間，天地仿佛被隔絕進真空。

有風吹過年寬寬的肩膀。

T恤下擺隨風，額前碎發也在。

兩人視線短暫重疊幾秒，很快錯開。

肩而過。

……

再回到育館時，祁白手中多了兩瓶冰礦泉水。

場館上方中央空調呼呼往外吹著涼風。

他終于沒那麼熱了。

盛沐沐順著人流進場館，一眼見到人群中值突出的祁白。

笑意盈盈揮揮手。

“祁白。”

祁白正在和衛朝南聊天，聽到聲音轉頭，用眼神示意坐過來，后面有位置。

等盛沐沐坐下，他很自然地遞了一瓶水過去。

是他方才出去時順便買的。

祁白雙手兜，靠在椅子里，向盛沐沐介紹：

“我們年級主任很嘮叨，你做好心理準備，也許會很久，耽誤你回花店。”

盛沐沐接過水，瓶子外凝結的水珠到手上，冰冰涼涼，暑氣消了大半，回答道：

“沒關系，講多久都行，我今天一天空出來了，只忙你的事。”

祁白角不聲翹了翹，“嗯。”

員大會前奏是年級主任及各科教研組長講話，分析當前嚴峻形勢，給家長和學生敲警鐘。

容枯燥無味。

剛開始十幾分鐘大家還能認真聽。

當年級主任再一次接過話筒，說“我再簡單補充兩句”的時候，底下人明顯失去了耐心，開始東張西起來。

年級主任聲線有著催人睡的魔力，盛沐沐腦袋昏昏沉沉。

如果不是場館冷氣開得足，不是合適睡覺的環境，恐怕真的會打瞌睡。

就在打完一個呵欠，眼角還噙著淚花的時候，前排學生家長突然回過頭。

“祁太太，你好，冒昧打擾了，我是振集團采購部主管，我兒子和貴公子一個班。”

對方雙手拿著名片遞過來，臉上笑意滿滿，帶著年人的圓。

盛沐沐愣了愣，聽見對方又道：

“如果貴集團有采購需要，可以考慮考慮我們公司。”

盛沐沐遲疑幾秒接過名片，禮貌客氣地微微頷首。

本以為只是家長間的客套，意思意思收下名片就好。

卻沒料到，這一收，只是開了個頭。

短短五分鐘，周圍一小圈的學生家長，已經相繼遞來名片。

盛沐沐一下子明白了。

貴族學校的家長會，家長們的際場。

從前祁白學校家長會，總是董特助參加。

董特助那個人，明明格溫和老實，但外表看上去和他老板一樣，不太好說話的樣子。

大概這些家長早就想要結識借此機會和祁氏結，卻礙于沒有渠道。

今天換了這個看上去氣場弱些的，那些人一下子涌了過來。

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揚起公式化微笑，收下眾人遞來的名片后，只道“我回去拿給我老公。”

應付完這些人，暗暗嘆了一口氣。

轉頭向祁白使了一個疲憊的眼神。

祁白顯得比要淡定許多。

似乎已經司空見慣。

盛沐沐看著祁白從容模樣，一瞬間，像是看到了祁默的影子。

恍然大悟。

這兩父子雖然沒有直接緣關系。

但許多地方，出奇得像。

祁默幾乎不出現在祁白學校，或許是不想將社會上那一套圓世故，過早展現在十七歲的年面前。

而祁白，冷漠寡言的格，大概也是一種保護層，屏蔽周圍想要借機諂的人，不把他看到的這些帶到祁默面前。

兩個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維護父子關系間的那抹純粹，不愿給對方帶來負擔。

理是這麼個理，但盛沐沐還是覺得他們太矯。

有什麼是不能直接通當面說清楚的呢？

如果換做來當爸，朝夕相這麼多年，早就是可以一塊著膀子喝啤酒的親程度了。

盛沐沐把名片收進包里。

隨后往講臺方向看去，疑擰起眉頭。

年級主任“簡單補充兩句”還沒有結束。

奇怪的是，前排麻麻的人頭，似乎都沒在看臺上，而是不約而同向著育館大門方向。

順著眾人視線，好奇看過去。

一抹悉的影出現在育館門口。

祁默姿高大拔，在門邊站著，冷眸掃過場眾人，氣場強大。

最終和盛沐沐視線相遇。

他眸收，眼尾微翹，朝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