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除夕當天早晨。

盛沐沐剛從臥室出來，就聽到樓下傳來祁白聲音。

扶在二樓欄桿上向下看去。

見到客廳里，老太太和祁白正在一塊寫春聯。

鎮紙在紅碎金春聯紙上方邊緣。

老太太將袖子往上一挽，提筆揮毫。

金墨流溢彩，隨筆尖走勢落于紙上。

筆力遒勁，收放有度。

剛健中不失和。

盛沐沐一臉崇拜，忙不迭下樓。

和祁白站一排，化老太太迷妹，加夸夸團行列。

上次在花園廣場，見識過祁白的書法。

那時祁默曾告訴，祁白書法是小時候跟著老太太學的，學了些皮。

今天一見。

盛沐沐才知道祁默用詞有多麼準。

和老太太一手字相比，祁白那點三腳貓功夫，確實只能稱之為“皮”。

思索間，老太太已經挽袖擱筆，一臉滿意看向剛寫好的春聯。

上聯：愿以雪意祈年

下聯：盛世逢春萬新

橫批：福喜盈門

“哇！”

祁白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驚呼一聲，指向桌面。

“太，你在春聯里藏了名字！”

老太太笑著點點額，夸贊：“小不點聰明哦。”

祁白分析起來：

“上聯的‘祈’字，和祁相似，下聯有‘盛’字，一看就是我們家的春聯，好適合——”

盛沐沐驚喜地瞪圓了眼。

萬萬沒想到的名字會包含在春聯里面。

“不是代表大不點和沐沐。”老太太慈祥微笑，看著曾孫，“小不點，也有你的名字哦，你找找。”

祁白喜悅抬眉：“哪里哪里？”

“我找到了！”盛沐沐搶答，“雪意，白，祁白。”

“對咯~”老太太笑容更深。

恰此時，祁默推開書房門，步履隨意邁下樓梯。

盛沐沐瞥了一眼，向他招手，“寫了春聯，你快來看。”

等男人走下來，盛沐沐一本正經悠悠開口：

“這副春聯是寫的，我和小祁同學站在旁邊喝彩，勉強可以算參與創作。”

稍頓，仰頭看向側臉英的男人。

“作為家里一份子，你不能逃避勞，也要出份力。”

男人聞言沉默幾秒，緩緩開口：

“那…我也寫一副？”

他遲鈍地理解著盛沐沐的意思。

抬手去拿筆。

剛手，手腕被一只皙白纖細的手住，盛沐沐略帶調皮的聲音傳來：

“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你要干的是力氣活——”

盛沐沐用下指了指別墅大門，吩咐：

“去，把春聯起來。”

理智氣壯的樣子，像極了舊社會榨勞人民汗水的土地主。

祁默：“……”

一旁，老太太和祁白愣了下。

默默換一個眼神。

無聲傳遞著腦電波。

老太太先詫異，復而彎眸：活久見，第一次見大不點被人差遣干活喲，哦呵呵。

祁白站直，抬抬下：我就不一樣，看過好多次，見怪不怪了。

就在祖孫兩各懷嘆之際，話題中心的英俊男人眉梢一揚。

語氣輕緩，尾音勾著笑回應：

“好，我去。”

得到答復，盛沐沐心滿意足點點頭。

捧起墨跡已干的春聯，往外走。

經過祁白邊時，腳步一停，開玩笑地道：

“好大兒，你去搬椅子，順便扶扶你老父親。”

祁白歡快回答：“好。”

祁默走路作一僵，停滯幾秒。

繼續往前走。

……

大門。

祁白扶著椅子背，仰著腦袋看老爸春聯。

老太太和盛沐沐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縱觀全局，指揮方位。

“左邊，高一點。”

“往右一丟丟，誒對，！”

好春聯，祁默從椅子上下來，站到盛沐沐邊。

目看向大門，抬手自然而然攬住肩頭。

春聯在現代風格裝修的別墅大門上，難免有些違和。

可毫不影響滿滿年味與喜氣。

就好像院里的四個人，緣關系淡薄。

卻毫不影響，他們是一家人。

祁默從心底生出一縷從未有過的安定。

包裹著膛，暖意層層涌。

所能見到的當下。

所能想象出的未來。

皆是暖。

他下意識將肩膀攬得更了些。

手掌輕輕挲細膩如瓷的肩頭。

盛沐沐轉頭，不吝夸獎：

“的很好。”

所有人都參與春聯，讓上面的字，不再只是空無溫的文字，而是賦予了更象的含義。

這麼想著，盛沐沐眼里泛起瀲滟笑意。

……

下午，程灼和喬黎一塊過來。

程灼雙手提滿禮盒。

大大小小，鮑參翅肚，足有六七袋。

將東西放下后，程灼從上出兩盒游戲卡碟。

沒來得及換鞋，便朝里喊：

“祁白，小舅給你帶了新年禮。”

祁白正在陪太看往年春晚小品錦集，葛優躺癱在沙發上。

一聽到有禮收，一個鯉魚打躍起。

“什麼禮？”

接過程灼手中的游戲卡碟，祁白饒有興致地正反面端詳，閱讀英文游戲介紹。

一點也沒注意到程灼眼中一抹明亮一閃而過。

ok。

祁白對游戲碟興趣。

程灼心os：計劃通。

前幾天，程灼琢磨了好久。

為什麼同樣是舅舅。

祁白對大哥的評價和對他的評價這麼不同呢？

思前想后。

或許是他沒有在祁白面前將特長展現出來。

嗯，一定是這樣。

高中時，大哥經常忙于工作不在家，他總一個人待在家里，通關各種游戲，是附近幾個街區的游戲王者。

以送游戲卡碟為契機，向祁白展示他遠超常人的游戲天賦。

不失為妙計。

“切磋切磋？”程灼爽朗一笑，向祁白下鉤子。

祁白漫不經心點頭，隨口道：“行啊，走。”

……

幾個小時后。

馮耀琴走向娛樂室門口，拍門揚聲：

“小程，白，別玩了，出來吃飯了，快點。”

“嗯來了。”一道聲音愉悅。

“好的。”一道聲音略帶沮喪。

過了一會兒，娛樂室門被推開。

祁白步伐輕松，跑向餐廳。

程灼步伐緩慢，拍著后腦勺跟在后面，臉上是一副怎麼都想不通的表。

奇了怪了。

就算水平下降得再多，也不至于把把輸給祁白這個頭小子啊。

怎麼回事。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正疑著，盛沐沐從廚房出來，經過面前。

手里拿著幾罐祁白喝的葡萄味汽水，看著一臉惆悵的傻弟弟，笑著嘆了口氣。

安：“傻子，輸給小祁，不丟臉啦。”

程灼抬眸，似懂非懂：“？”

盛沐沐看向餐桌那邊。

視線盡頭，是祁白清瘦拔的背影。

那個背影，從前總是藏著約約的倔強，孤傲。

現在，肩膀自然而然地松弛下來。

坐在老太太和祁默中間，祁白神悠閑，驕傲地宣布：

“我剛剛和小舅打游戲，五連勝！”

盛沐沐收回目，長睫下斂，遮住眼中心疼神，角一揚，笑了下。

聲音低低地對程灼說：

“論獨自通關游戲，自己和自己玩的能力，他可能比你更早就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