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邵行卻說,“不用,有人送我。”
不待唐星冉再說什麼,電話被掛斷。
何易枝將歪了一些的方向盤調回來,再看后視鏡時,他已經單手握拳抵著下顎,閉目養神了。
他現在住哪兒?
只知道每次趙青芝回來,梁邵行會回梁家住。
也不知現在趙青芝走了沒有。
猶豫一二,語氣有些生,“送你去哪兒?”
回應的是男人淺薄均勻的呼吸,他眉骨微聳,面帶著倦意。
何易枝不想去梁家老宅,見了趙青芝和梁老夫人又免不了說些什麼。
送梁邵行去他常住的公寓,汽車在公寓門口停下,連安全帶都沒解。
“到了。”
聲音太小,男人毫無反應,便又提了提音量,“到家了,你下車吧!”
梁邵行支著頭的手落下,換了個方向又不了。
喊醒了搞不好有起床氣,再沖發個脾氣,抿了抿,手摁在方向盤上。
‘滴滴滴滴——’
刺耳的車鳴聲連綿不絕地響了五六秒,才松開。
仄的車廂一下子安靜下來,男人過于直接的目,想忽略都難。
佯裝無意地側目看過去,語氣也很輕快,“有野貓,差點兒撞了,你醒了?正好,你家到了。”
“我不住這兒。”梁邵行睨了眼外面,面不虞,“送我去老宅。”
何易枝擰眉,“你就在這兒湊合一宿吧,我得趕回家呢,我爸跟張姨還等我吃飯。”
梁邵行破,“半夜十點半,吃宵夜?”
“那你就別管了。”何易枝把車鎖開了,讓他下車的意思很明顯。
“這兒的房子賣了。”梁邵行撇,“你不知道?”
梁老夫人給他賣的,連帶著公司的休息室也折騰得住不了人了。
原本是想著他住到何易枝家里,后來這事兒鬧劇收場,但賣了的房子回不來。
現在,除了老宅就剩下他跟何易枝的婚房沒賣。
何易枝怔了怔,搖頭,“你的房子我哪里知道?那我帶你回市中心,你打車吧。”
發引擎,原地掉頭駛出公寓群,在縱橫錯的街頭找合適的地方停下。
“去婚房。”梁邵行驀地開口,語氣不容置疑,末了還給一個選項,“不想去老宅,就送我去婚房。”
比起去老宅,何易枝自然更愿意送他去婚房。
但琢磨了半晌,下意識地反問,“我為什麼一定要送你?”
“夫妻義務不盡,連送我回家這麼點兒小事都不肯?”梁邵行的反問,相當的令人語塞。
何易枝嚨里卡了千言萬語,梁邵行那說不上是淡漠還是不屑的面龐,愣是不知道讓該如何說出口。
要離婚的事卡在這兒,再提就顯得索然無味,每次因為這事兒不歡而散,都懶得提。
論口舌,不是梁邵行的對手,開車往婚房走。
畢竟他賴在車上不下去,可沒那麼大的力氣把他丟下去。
心里的埋怨滿天飛,梁邵行想忽略散發出的那怨氣都難。
以前能跟他坐在一個車里,何易枝能得三天睡不著。
這會兒掌大的小臉,盡顯埋怨,他眉頭不由自主地皺在一起。
車安靜下來,窗外車鳴聲四起,卻緩解不了車氣氛漸漸凝固。
驟然響起的鈴聲格外刺耳,是何易枝的手機,周霖祥打來的。
掃了一眼,屏幕到左耳接起,“周同學。”
一頓飯的時間,跟林綿綿順口了。
綿綿的聲音喊出‘周同學’三個字,說不出的讓人心里冒火。
梁邵行側睨著,片刻又移開目看著窗外。
“易枝,你到家了嗎?”周霖祥那邊傳來開關車門的聲音,應該是剛到家,還沒下車就先給打電話了。
何易枝扯了扯角,“還沒。”
周霖祥很詫異,“那家餐廳不是離著你家近的?怎麼還沒到?”
“半路上遇到個人,送他回家。”何易枝不善撒謊,能把梁邵行這個‘丈夫’改‘人’,已經是最大的極限。
但‘人’朝投來的目,格外不善。
看過去,心底一虛,吸吸鼻子說,“你到家就好,回頭再說。”
“等等。”周霖祥阻止掛電話,“易枝,你是不是在避險?”
何易枝請他吃飯,帶上林綿綿一起,全程話都不是很多,確實是在避險。
哪怕沒有記者拍,哪怕沒有梁邵行盯著,可總覺得……現在一看到周霖祥就不自在。
但不好直接跟周霖祥這麼說。
“沒有,你想多了,我就是擔心禾盛以后怎麼發展。”
周霖祥急急說,“你放心,我會全力幫你的!不論是禾盛外界的敵人,還是部的!”
“部?”何易枝心里‘咯噔’一聲,“禾盛部還有什麼敵人?”
接手禾盛之后,在這幾個月的時間找機會把何承天的人拔得七七八八了。
甚至在眼里,是拔干凈了。
估計上次芯片部門,那個附和何承天說禾盛會召開發布會的賊,是最后一個,藏得最深的了。
“我……”周霖祥磕一下,突然笑了,“我就是這麼一說,我剛來禾盛,哪里知道禾盛部什麼況。”
“你別嚇我。”何易枝沒撒,但扛不住聲腔,話一說出來就變味了。
梁邵行舌尖抵著腮幫,耐著子聽在他面前,跟周霖祥打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何易枝覺得車廂里有點兒冷,也是沒想到周霖祥話這麼多,可能是跟林綿綿喝了幾杯酒的緣故。
“咳咳——”梁邵行冷不丁出聲,左手握拳掩咳嗽。
“易枝,你邊有人?”周霖祥敏銳地聽出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是你說的那個朋友?”
何易枝忙點頭,末了才想起來他看不見,“是,我在開車呢,就先不跟你說了。”
“那你注意安全。”周霖祥叮囑兩句,掛斷電話。
不過是幾秒鐘的電話,何易枝覺得手機燙手,直接放在車門的盒子里。
沒等安定心神,就聽見梁邵行不悅的聲音傳來,“當著我的面,跟男人噓寒問暖,你是當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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