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同志,我們有事好商量,別這麼沖……”
“攔他做什麼?!沒聽那群老知青說了嘛?當地人不是啥善茬,如果我們不團結一致,落單就得挨欺負。他遲早灰溜溜回來求我們……”
直至聲音越來越小,大偉才扭頭看了眼早已遠去的倆知青,冷笑了下。
雖然還沒接過,但昨晚的那個支書和趕牛車人不像難相的。
或許,不是當地人難相,而是知青院瞧不起鄉下人居多。
就像母親說的紅旗大隊,那里的知青寧愿自己結一對,窩在知青院,也不想與當地人有所往來。
知青們,多是城里來的,除非是那種家境過于困難的,大多數都瞧不起鄉下人。
他不一樣。
他年的記憶就在鄉下,母親早早去世,父親也早亡,他現在已經記不起親生父母的長相,但鄉下的生活并不陌生。
他往樹林里鉆,直至看不到知青院了,才將包裹放地上,手搭在肩膀上——
撕拉。
襯衫被撕破了。
是這點,還不夠。
他又在滿是塵土的地上滾了一圈,直至狼狽,才撿起包裹,拍了拍下面的土,冷靜地朝大隊方向而去。
“這人看著有些陌生啊。”
“是昨天新來的知青吧?”
“咋,咋狼狽這樣?”
大偉咬著下,鼻頭微酸,眼眶氤氳著水汽,模糊了鏡片。他將包裹掛在臂彎,慌忙取下鏡片了,才略顯哽咽和委屈道:“嬸子,你們知道支書家在哪個方向嗎?”
乖乖。
城里來的知青委屈了?
不,委屈就算了,還跟們說話了?!
尤其是這個知青長得斯斯文文的,又不符合氣質的一狼狽,這種反差,快把嬸子們張正義的因子勾碎了!
“我帶你去!”
“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你啥?”
大偉抬起頭,道:“嬸子們好,我周大偉。”
“周知青!你這是咋了?怎麼把自己搞這麼狼狽?”
“委屈了?剛來就被欺負了?那群老知青太過分了!放心,我們會為你做主!”
支書:……
他正收拾好,準備出門一趟,就看到這幫子老娘們不上工,跑來他家,為一個新來的知青張正義,這七八舌的場面……
真是見了鬼了!!
們啥時候這麼熱心腸,幫個剛來大隊的新知青不說,連地里頭的活兒都顧不上了?!
支書任由們說,視線落在大偉上。
昨晚坐著牛車回家時,他和栓子還在聊這個人。
話,但句句重點,質還不錯。所有來大隊的知青頭一天得累趴下,適應期最得三個月,唯獨這個人走了幾個小時,氣沒大過,更多的是生理因素的出汗。
支書了下空煙桿子,等們說夠了,視線才落在大偉上,“說說吧,怎麼回事。”
“支書,剛到這里,人生地不的,我想和其他知青好好相來著。但他們……他們還沒有路上到的嬸子們人好,我真沒法子了。”
聽大偉這麼一說,這幫子老娘們又開始七八舌起來。
“支書,你看看那幫子知青把好孩子欺負的!”
“他們啊,就沒幾個好東西!”
“這麼斯斯文文的好孩子也欺負!不怕天打雷劈的!”
“支書,你聽聽,你聽聽。他們自己搞小團,小圈子就算了,對新來的知青也排外!他們還真是,無法無天了!”
支書聽得有點頭疼,又看大偉乖巧地站在那里,言又止,想阻止這幫老娘們為自己張正義,又無從,便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他怎麼看這一米八的大高個兒,這麼別扭呢?
這做派,有點眼。
支書煙桿敲了敲桌面,“行了,說重點,你……你什麼來著?”
老娘們終于安靜下來,視線齊刷刷落在大偉上。
“支書,我周大偉。”
支書點頭,“周知青,你怎麼把自己搞這樣?說說況,撿重點說。”
大偉眼神瞥嬸子們。
嬸子們立刻膨脹!
“大偉啊,你別怕,別聽那幫子知青們說!我們大隊的人都是好的!”
“是啊周知青,只要你是個好孩子,支書會為你做主的!”
得到充能的大偉,勉強找到自己聲音:“這事兒得從我當兵的父親說起,我從小就開始鍛煉,能不差的。
新知青剛來就用老知青水缸里的水洗漱,當時雙方都吵的不可開,就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自己能挑滿。我想著自己也用了,但怕自己用多了不好,就刷了個牙,臉都沒洗……
我幫著輕松挑了一擔子水,放話的人提了一桶回來。他還想讓我再走一趟,挑滿缸水……”
“自己放的話,做不到,就看你好說話,想讓你做冤大頭,把他的話給圓了?!好名聲歸他了,但出一把子力的是你,哪有這麼好的事!”一個嬸子義憤填膺道。
大偉吸了吸鼻頭,點頭道:“是啊,我也這麼想。出門在外的,我媽讓我不要惹事,但也不要怕事兒。這種明顯當我子的,想占我便宜的人,我哪能容忍?”
支書聽到大偉說的那句“占我便宜”,眼角明顯搐了下,臉上組織險些恢復不過來。
他覺得麻,但這些嬸子們可不啊!!
誰不喜歡乖巧還甜的后生啊?尤其是這人長得好看,還是城里來的知青!
“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我們大隊怎麼來了這麼個敗類!!”
“支書,必須嚴懲!必須嚴懲!”
支書:……
他麻木地看向大偉,只聽后者激地對這幫老娘們道:“謝謝嬸子們,你們真是好人。還有更氣人的,你們聽了別為我氣壞子……”
“他們還能做更過分!”
“天吶,這些還是城里的知青嗎?”
大偉:“他們看我強健,想讓我以后多分擔點知青院的活兒。還看我不差錢的樣子,壘灶和買鍋也要我出大頭……哦,老知青搭伙習慣了,不想新知青進來,就讓我們另外起灶。
他們說,能者多勞嘛。
我不愿意,想搬出來,拉扯下,我唯一的襯衫破了,還滾了一土……”
“天殺的!這可是白襯衫啊!”
這年頭,白襯衫有多貴?
沒人會相信大偉半真半假的話中,會把這件白襯衫作為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