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萍將帶來一家私家菜館，還坐的是包間，畢竟接下來聊的事很蔽，不能讓旁人聽到。

這里服務員很熱，菜也比國營飯店好。

李彤也沒跟客氣，一連點了五個大菜。

姜萍眼角直犯，“差不多就得了，我們兩個人吃得完嗎？”

李彤頭都沒抬一下，道：“吃不完可以打包嘛。

我可沒你命好，能在大學待四年，畢業后被分配坐辦公室。

李彤我呀，一直在廠子里做流水線，這腰酸背痛的，好久沒休息，沒吃頓好的了。

我準備明早睡個懶覺，然后靠今天的剩菜剩飯打熱了，吃完繼續休息，明天下班點再去找你。你看怎麼樣？”

我看？我看不怎麼樣。

姜萍沒理會語氣里的怪氣。

什麼“我可沒你命好”……

哈。

在點呢。

點醒，這條好命是來的。

姜萍翻了個白眼，道：“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件事速戰速決，我明天不想再看到你。”

“別慌啊，吃完飯慢慢聊。”

李彤才不著急，反正這次不是自己理虧，可不得好好拿姜萍？

就像當初姜萍拿自己，把紀德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丟給自己一樣。

姜萍咬著后槽牙，看著服務員將點好的菜單帶出去，也順便掩上包間門，才冷聲道：“李彤，你別太嘚瑟了。你也不是啥好東西，否則能和紀德攪和在一起？是你對不起我在先。”

李彤翻白眼，“什麼和紀德攪合在一起？你當我看得上紀德啊？還不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當初是對不起你，也補償你了吧？那件事早掀篇了，現在這樁和之前的，可是兩碼子事，哪能相提并論？

你該不會想讓我愧疚，讓我高抬貴手，放你一馬吧？哈哈哈，姜萍同志，你還覺得我和當年一樣蠢啊？”

涼菜上來了，李彤選擇閉吃飯。

每道菜上來，李彤都跟蝗蟲過境般，不顧形象。

姜萍面嫌棄，跟沒吃過好的似的。

李彤都吃完了，吃撐了，肚子還有點難。

以為會有剩，還想打包菜呢。

沒關系。

李彤揮了揮手，“我再點幾個菜打包。”

姜萍的微表差點沒崩住！

什麼玩意兒？吃飽了，沒剩菜了，還想再打包點！

姜萍承認自己不是好人，但眼前這人也太……

難怪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

姜萍忍住了。

服務員退出包間，姜萍才開口：“可以說你的目的了。”

“目的……給錢啊。大學文憑耶，這不得給個萬把塊的？”

姜萍被氣得臉漲紅：“你休想！”

李彤也沒了吃飽喝足的笑意，道：“行吶，那咱們都別好過，我揭穿你當年干下的事，讓你丟了現在這份工作……”

沒等李彤說完，姜萍氣急敗壞道：“停停停，我……我不是不想給錢，是我真沒那麼多錢。”

李彤掃了一眼，又笑了，“也行，那就五千塊，看在咱們認識這麼多年的份兒上，給你打個對折。怎麼樣，夠意思吧？”

“我也沒……”

“行了，你沒那麼多錢，就去借，去向你對象要！”

“李彤，你不能這樣，你諒諒我……”

“哦，我憑啥諒你？你是我爹，還是我媽？我爹媽都沒要求過我諒他們，畢竟當初下鄉，這份親緣就斷了，你是站在啥角度要求我諒你的？

還是在咱倆撕破臉的前提下，要求我諒你，嘖。”

姜萍垂眸，臉晴不定，“你非要這樣？”

“行了，趕回家湊錢吧，不然就是工作不保，你自己選一樣。”

姜萍起，抓起包包就要走，被李彤喊住。

“對了，記得結一下賬。”

姜萍頓了下，朝著前臺而去。

疼了下這頓飯錢，姜萍大步如流星。

得快一點，不然這貨明天還得再坑一頓飯！

五千就五千吧，送走這尊瘟神比什麼都重要。

李彤剔著牙，帶走打包的東西，走了兩步才想起什麼。

壞了！

住宿費忘記讓姜萍掏了！

隔天下班點。

姜萍將李彤再次請到這家私房菜的包間。

錢，是湊夠了。

大學時每個月有錢拿，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還有這麼多年工作也存下來不。還缺千把來塊，找對象借的，說是和別人投資做生意。

除了五千塊，還有百來塊來付今天的飯錢。

姜萍沉著一張臉，看李彤又點了一堆。

等服務員退出包間，姜萍才道：“你能保證拿了這筆錢，不再出現在我眼前嗎？”

李彤燙碗筷的手微頓，似乎想起什麼，道：“既然你作為‘李彤’在這里生活，以后我會作為‘姜萍’生活，也幸虧你在縣委大院，你幫忙活活，把‘姜萍’的檔案調到京市去。”

姜萍驚訝道：“你居然跑去首都了？”

李彤留了個心眼子，只道：“給私企老板打工，哪比得上你坐辦公室，為國家做事，老了有保障。”

這倒也是。

姜萍知道，即便把份還回去，李彤也要重新高考。丟了多年的知識重新撿起來，哪是那麼簡單的？還不是損人不利己？

況且李彤能考上，還得仰仗當年題簡單，自己又填報了個一般般的大學，才能收到錄取通知書。

李彤鬧開，不會得到任何東西。

當然，自己的損失更大，名譽損，被單位開除，對象也得丟。

總算來，只有填了對方肚子，才能達到雙贏。

“‘姜萍’的戶籍，我會幫你調到京市，以后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李彤舉起茶杯，見對方沒搭理自己，也不在意，磕了下姜萍眼前的茶杯，應道：“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

李彤一離開，姜萍趕托人去調自己在鄉下的戶口。

等一切塵埃落地，順順利利二婚嫁人。

至于向人借的千來塊，省吃儉用后，當存為家用了。人問錢，也這麼回答的。

生下孩子，一切都揭過。

這輩子還算過得順順利利，只是晚年丟了個老臉。

孩子長大了，上中學后績差，想學藝，便縱容，砸錢讓孩子學。

靠著藝分上了大學，又花了大筆錢出國留學歸來，那會兒，海歸已經不吃香了。孩子花了大筆錢，也只能開個興趣班，教教小朋友。

老了，開始拿退休金，日復一日地過著，直到有一天，發現孩子在看一段采訪。

覺得彩電里的人有點眼。

問了句，孩子難得興致地為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