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大雨傾盆。
三界各,有人或嘆息,或嗔怒,或歡喜。
南瞻部洲卻盡是歡聲。
長安城中,無數百姓更是在傾盆大雨之中飛歌起舞,山呼萬歲。
“他真的功了……”
有人手接著豆大的雨珠,呆呆地看著法壇之上。
“大劫得消,潑天功德……”
無數修士回過神來,看向法壇之上,頓時是又驚又羨又妒。
高棚上。
升玄先生、通濟真人、慧云尊者等等道佛兩門高修,都是面現驚奇之,嘆息不已。
法壇上,那一百零八位執旗的各教弟子,在雨中愣然半晌,旋即個個驚喜不已。
那江舟自然是得了潑天功德,但他們也一樣不差!
如那正在與怪龍、水猿激斗的秦瓊、尉遲、羅、王善惡、張鶴鳴、葛稚川、慧能等等大唐銳之士、各教真修,都是驀然間威勢大漲。
只因一莫大的功德氣運,隨著大雨,陡然降臨加!
功德氣運,本時無形無質。
但對這些人來說,卻是沖破桎梏,踢破屏障的臨門一腳,是水滿自溢的最后一瓢水。
如王善惡之流,更是周氣息歡騰,念頭運轉間開始有顯于外之象,至至大,真實不虛。
明顯是要打破人丹,就神之象。
目睹之人,都是又驚又羨。
今日縱然不能立時就神,待其回返鞏固一翻,最多不出數月便必能就。
本不需要再尋找真之種。
固然是因為王善惡這等人早就積蓄足夠,但這功德氣運之助,也不可忽視。
連執令旗都分潤到了如此龐大的功德,竟然能令其突破桎梏。
那江舟作為主持之人,又該得了多功德去?
此時,法壇上的江舟確實生出了巨大的變化。
仿佛冥冥中有一龐大無比的力量降臨、加持。
整個人都飄飄仙。
那是一種全心都得到了升華的覺。
法力道行沒有半點提升,但卻有種前路無阻、無所不應、無所不摧的勢頭。
江舟此時有種覺,無論他想做什麼,都一定會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擋他。
這種信念深深地扎在心中,莫名其妙,卻深固。
就連紫府之中,那團中央戊己元靈,也似乎得到了莫大的滋養。
里面的龍影眼可見地變得凝實。
不過是短短片刻,江舟便已經看到了一條黃龍在其中形。
一如初來此間之時,在大荒所見。
只是與那時相比,型卻是小了無數倍。
“陛下萬年!”
“大唐萬年!”
“如此大雨,今年秋收終究是能趕上好時節了!必定有個好收!”
“哈哈哈哈!”
歡呼之聲不斷從各方傳來。
江舟抬頭看著天上雌龍雙龍狂舞,雷電加,大雨紛飛。
又掃落壇下,無數百姓歡呼,甚至唱起歌,跳起了舞。
還有無數人趟著水洼,奔回家中,取出了家中釀藏的酒,在雨中痛飲。
聽著一聲聲歡歌傳來,江舟才知道,那是長安周邊每當秋季時的秋社大祭中祭祀歌舞。
那酒是亦為收所釀的中和酒。
江舟看著百姓載歌載舞,人人喜樂安平。
那種信念更是無比堅固。
面上亦不由出微笑。
半晌,抬頭看向高天。
能見此安平喜樂,似乎也不錯。
哪怕因此遭了“惡報”,也并不是不能接。
他現在,也算當得“澤被蒼生”這四個字了吧?
可以說一句不枉此生了吧?
不過,這里是無間虛。
若當真如他所想,未來一切重演,想來他的痕跡也會被抹去吧……
還是有些可惜啊……
……
此時。
層云之上,無盡高天之中。
有一老仙撥開云霞,看著下界景象,長嘆了一聲。
“唉……”
“棋差一著,棋差一著啊。”
老仙正是太白金星。
只見其手長須,一聲嘆息后,又出一笑意。
“不過……”
“倒也非毫無所得。”
其目一轉,投落長安,皇城之中。
此時,皇城之中。
雖是歡欣喜意充斥,卻依舊守衛森嚴。
卻有一道幽暗之氣,不知從何而來,無聲無息潛太極宮中。
鉆宮墻之時,一森嚴神圣,懸掛著一幅幅人像的殿閣中,忽然閃爍起道道金。
不過剎那,卻又被尚未褪盡的污制了下去。
幾巡守的軍似有所察覺,仔細地搜尋了一番,卻無所得。
……
法壇上。
江舟腰間乾坤袋中,正遭離火焚的狛狛似乎到了功德加,江舟上的變化。
慘嚎之聲驀然一止。
喃喃道:“天心,人心……”
已經被燒得皮焦黑的碩軀突地咕嘟一滾,哭道:“我、我……我告訴你!”
“君!我說,我說!”
“求君饒命!”
江舟聽到袋中呼,心中一,袋口張開。
眉頭微皺:“出來吧。”
看著這頭賤熊如同在八卦殘陣中一般諂的作派,心中卻是沒有抱太大希。
他已經盤算著找個機會溜走,去五行山下找孫猴子。
憑著此時功德加,氣運大漲,那種一往無前的運勢,江舟有種莫名的自信,能從猴子上得到神通。
念頭轉間,卻見狛狛驀然張開大口。
其口中卻是仿佛一個深淵一般,黑不見底。
下一刻,卻是有一道微從那黑深淵中了出來。
江舟心中一驚,雖未有險兆,卻仍是下意識地想要束袋口。
不過那道微卻是在袋口便停住了。
那是一枚豆粒般的微。
江舟也止住了收束袋口的念頭。
因為他從其中到了一悉的氣息。
地煞神通!
“君,這就是‘壺天’的神通種子!”
狛狛在袋中笑道:“其實七十二地煞神通種子都被軒轅那小子放在了陣中,雖然多年以來,被那些雜碎得差不多了,”
“這壺天種子卻是一直被小的牢牢地守護著,就是為了等待君的到來啊!”
“小的是有功的!小的對君那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渝啊!”
“……”
江舟斜睨了它一眼:“你是早就想將這神通種子據為己有吧?”
他雖然還沒有學會壺天,但十數門地煞神通彼此相聯,已經能令他模糊地應到了“壺天”究竟是一門什麼樣的神通。
方才這狛狛張開的深淵之口,分明就是壺天的氣息。
只不過它應該是沒能消化這神通種子,也無法完全領悟這門神通。
故而有些似是而非。
江舟手朝那團微抓去。
卻在接的一瞬間,那團微便融了他手中。
袋中狛狛豆眼圓瞪。
沒有人比它更了解這神通種子。
所謂的神通種子,就是能自行扎中,與人融匯貫通。
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就能學會這門神通。
所以才“種子”。
能凝聚出神通種子的,必定是三界諸天之中的大威神者。
此時的景,分明是神通自洽,自行融了江舟的跡象。
它藏在不知多歲月,費盡心思,也不曾將之融中,化為己用。
憑什麼這小賊一就行?
而且還有點像是急不可待似的。
你是神通種子!能不能有點尊嚴?!
且不說狛狛心中如何不忿。
種子,江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覺。
因為這種覺,他已經經歷過許多次。
分明和鬼神圖錄獎勵神通法之時一般無二。
不需要費什麼心思,他便基本學會了這門神通。
參悟與否,區別只在于運用之妙。
壺天神通一,他早已經形的“神通系”頓時有所變化。
覆、取月、神行、壺天,四門神通彼此呼應相聯,產生了某種玄妙的變化。
心神頓時不由自主地沉那只得自八卦殘陣的陶罐中。
這一次,那只看似普通的陶罐,在他眼中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陶罐依然還是那個陶罐,但江舟此時再看,卻是仿佛看到了一方世界。
就像到了某種召喚一般,不由自主地便運轉四門神通。
神思微微恍惚,便覺天旋地轉,下一刻,仿佛天日倒轉。
一睜眼,江舟竟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法壇之上,不在長安。
甚至有可能已經南瞻部洲之外。
周遭所見,一片高山秀麗,林麓幽深。
遠有千峰萬仞,仿佛戟立如屏。
驕高懸,金萬道,落到山中,仿佛給山林穿上了一件翠綠的輕紗。
枯藤老樹,奇花瑞草,幽谷鳥啼,清泉流響。
好一派仙家妙境。
江舟心中驚疑不定。
怎麼回事?
這就是陶罐的?
難道那陶罐之中,當真藏著一方世界?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
一陣歌聲自遠傳來。
江舟不由細聽。
“……云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蒼逕秋高,對月枕松,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
“收來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
聽著歌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江舟心中猛地一震,竟被驚得一個趔趄,站立不穩,往后倒行兩步。
怎麼可能?!
震驚之余,連忙抬頭,循著歌聲,想要找到那唱歌的人。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只陶罐,竟然會與這地方扯上關系。
說來也奇,以他如今的道行,念頭一,心眼照,方圓百里之地,不能說若觀燭,掌上觀紋,卻也有能瞞得住他的地方。
但此時卻如同一個凡人一般,視線之外,念頭難及。
甚至他想要飛騰躡空,也本無法。
江舟大驚之下,才發現自己此時甚至不到一一毫的法力,連氣也變得平凡無比。
仿佛他此時當真化了凡人一般。
驚駭之后,便又慢慢恢復冷靜。
此若真是他所想之地,有此神異,倒也不足為奇。
江舟只能按捺心中急切,只能用雙腳雙眼,在山林之中四搜尋。
歌聲雖然越來越清晰,但江舟尋遍了周遭,直見得日升日落,往復數個回,卻依然無論如何也尋不到唱歌之人。
反倒有腸轆轆之。
這很不可思議。
他的道行不說完全辟谷,但一年半載的,本不可能有“”的覺。
不對……
在許久未曾有過的之下,江舟反而冷靜了下來。
喃喃道:“不該是這樣……”
地煞神通……
江舟這時想起狛狛所說,那幾門地煞神通是解開陶罐的關鍵……
當下靜定心神,又目微閉,念頭急轉。
覆,神行,取月,壺天……
江舟還沒有發現,在他念頭急轉,運轉神通之際,周遭景象似乎又生出了某種變化。
就像一幅年代久遠的古畫,抹去了塵埃,變得更加清晰、靈。
一虛空中,泛起道道扭曲波紋。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
歌聲清越,如在耳邊,聞之仿佛幽壑之中見芝蘭,令人心暢神怡。
江舟猛地睜眼。
果然見得一人,自不遠一棵樹下,正在舉斧砍柴。
一邊伐木,一邊高歌。
江舟不由一笑。
果然如此。
這地方,絕不是一般所在。
就算有人無意間到來,若無神通,不知訣竅,也見不到人。
只是……
那只猴子又是怎麼回事?
那樵夫頭載斗笠,穿木綿短,腰系蠶绦,足踏草履。
看著十分平常,就是一個山野樵夫。
但江舟卻越看越不尋常。
江舟按下心中波瀾,種種疑,朝那樵夫走去。
“弟子見過仙人!”
江舟朝著樵夫就是深深一禮。
那樵夫仿佛了驚嚇一般,連斧子都丟到地上。
轉罵道:“不當人!不當人!”
“我拙漢食不全,怎當神仙二字?”
“……”
江舟看著這一幕,聽著這話,有種似曾相識之。
腦子有點凌。
張了張,竟不知說什麼。
腦子忽然一,張口就說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說出神仙的話來?”
說完才猛然一驚。
這不是猴子說的話?
那本書他看過不次,如今道行有,里面的文字更是能倒背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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