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不是干了，哪來的水？

江舟抬起頭，但眼卻是漫天風雨大作。

四周百姓載歌載舞。

遠兩尊大妖在出手來的大唐朝廷越來越多人圍攻之下，敗勢漸顯，且戰且退，似在尋找遁逃之機。

長安？

他……又回來了？

兩次回，也不知經歷了多歲月。

江舟一時竟有些茫然。

鏡花水月一場虛幻，三星中空空，塵埃盈寸，幽靜凄清，不知是夢是幻，不知我是誰……

“滴嗒、滴嗒……”

有些清脆的水滴聲傳來。

江舟低頭一看。

卻原來是他不知何時，已將那陶罐抱在懷中。

大雨傾盆，不斷有雨滴滴落其中。

他聽到的水滴聲卻原來是出自這里。

此時罐中已經蓄滿了雨水。

江舟怔怔地看著雨滴不斷滴落，陶罐中不斷出現的圈圈漣漪，仍然難以出離方寸山中的那兩段經歷。

約約間，他只覺那不斷泛起的漣漪，似乎一面面鏡子，顯化出方寸山中的一幕幕過往。

如同他記憶的閃回。

一幕幕，一幅幅。

最后盡數化為泡影消失。

只留下最后一幅。

瑤臺之上，祖師端坐……

祖師！？

江舟猛然驚醒。

他從來沒有見過祖師，不論是猴子視角還是祖師視角，他都沒有一次見到祖師真容！

猛地晃了晃頭，往陶罐口中看去。

圈圈漣漪之中，仍見祖師端坐瑤臺。

白須白發，素袍銀塵，無垢自然，笑意。

江舟一驚，卻只看得一眼，那老祖便隨開的漣漪幻滅。

錯覺？

念頭一起，耳邊卻又有一聲輕笑徐徐回響：

“呵呵呵……”

“明無量斬真靈，不生不滅三三行……”

“知源復本，須向廣寒月下尋……”

這聲音江舟太了。

方寸山中兩次回，聽了太多了。

當真是老祖？！

江舟心中劇震，未等多想，語聲漸消時。

鬼神圖錄忽然跳了出來。

江舟卻沒有第一時間去看，此時他仿佛福至心靈一般，心中忽地生出一莫名的明悟。

不由自主便取出了達祖師給的那枚金丸，放進了陶罐之中。

這東西，他可是曾經試過不止一兩次。

用盡全力也難傷一一毫。

此時金丸罐，在雨水中浮沉，本有金剛之，不朽不壞的金丸，竟然在陶罐中傾刻間融化金。

這才是陶罐的真正奧妙？

連金剛不壞的金丸，也能傾刻化去？

念頭一起，卻聞一濃郁的奇香撲出。

江舟一驚，立刻將裝滿金的陶罐收彌塵幡中。

同時用王善惡所教的功德氣運遮掩的法門蔽住。

卻仍是遲了些。

一異香仍然傳了出去。

那本被眾多高手得擇機遁的水猿與怪龍，突然間兇威大發。

發狂一般，拼了命地想要突出眾人的圍攻，朝江舟撲來。

好在此時大雨已下，所有人都是氣勢昂揚之際，哪里容得它們猖狂。

死死地圍住，更是反將二妖打得痛嚎不已。

江舟心中微松一口氣。

除了這兩個大妖，似乎并沒有人注意到。

這可是吞了就能直抵阿羅漢境的舍利金丸……

他之前心有顧忌，不大相信世上有這好事，不敢吞。

不過，金丸被這陶罐化去，化出的金卻似乎已經不一樣了。

蘊含的是金丸純粹的道行法力，只要他喝了……

嘶~

江舟心中狂跳起來，激得子都發。

不能怪他定力不足。

歷經了方寸山中兩次回。

如今他最大的桎梏便是修行年月太短，就算各種寶寶丹用了無數，一道德法力仍是遠遠無法與那些修行了無數歲月的人相比。

這金卻可以在短時間彌補他最大的不足，打破這個桎梏……

心跳加速……

不對！

江舟猛地抬頭。

這心跳不是激，是警兆！

“轟隆隆！”

抬頭間，只見頭頂黑一片，罡風烈烈。

轟隆之聲震得地山搖。

周圍傳來一聲聲驚呼。

“大膽！”

“孽畜死！”

這是一座大山從天而降！

有“人”竟移來了一座大山，向江舟！

眾人大驚怒罵之時，亦是紛紛出手。

有兩道人影最快。

卻是程咬金和秦瓊。

程咬金飛至大山之下，雙手一撐，竟覆方圓逾千里的大山頂起一。

整個人又猛地墜落。

令其神一便。

這不是普通的山岳！

兩枚金锏突然出往山底一，頓時再次將大山頂起，止住了下落之勢。

正是棄了水猿趕來的秦瓊。

剩下的人連忙趕上前來，想要合力將此山移走。

否則落將下來，長安中不知要死上多無辜之人。

“哼唧！”

此時只聽一聲怪異似豬豚般的鳴。

一道金一閃。

江舟還沒看清，只見得一團圓滾滾的金踏空而來，瞬間便撞上了他。

這團金往環里一撞，江舟便覺哪怕被一座神山撞個正著，也沒有這般可怕。

渾筋骨碎，竟是提不起一氣力來。

神智一黑，便昏過去。

“哼唧！”

又是一聲怪。

卻是被那金一撞，江舟腰間的乾坤布袋竟被撞落了下來。

袋口敞開。

傳出這聲怪。

之后便聽一聲張狂的聲音：“哇哈哈哈哈！”

“本大王終于出來了！”

“小賊！敢燒你狛爺爺！納命……！唔？！”

“什麼玩意兒！？”

“哼唧！”

一聲沉悶的鳴，剛剛困而出的狛狛卻見一頭碩圓滾的金豬張開大口，似要將江舟一口吞了。

“嘿！”

“敢搶本大王的東西！”

“給本大王死啊！”

狛狛張口發出一聲大吼，黑的大口憑空生起一巨力。

將那金豬吸扯得一頓，也止住了啃咬之勢。

卻也是將其惹惱。

回頭張口一吐，竟吐出一團金紅的烈焰。

瞬間將狛狛淹沒。

“哇呀呀！”

只燒得狛狛哇哇慘。

“佛門怒火！”

“你是那頭沒腦子的蠢豬！？”

狛狛大火中喚不已。

那金豬卻是噴出一口烈焰后便不再管它，又要張口朝江舟咬去。

目中竟是垂涎之。

金異香被江舟此時上的滔天功德掩去，它已將江舟當了那異香之源。

此時只有一個念頭，吞了江舟！

“嘿！”

“這小賊該死，那也是本大王的獵，該由本大王手！”

“你這蠢豬也敢染指？”

“本大王跟你拼了！”

此時那狛狛卻是頂著渾烈焰，一個熊撲就撲了過來。

兩頭同樣碩圓滾的東西，頓時滾作了一團。

是那頭一直不見蹤影的金豬……

狛狛擋住了金豬，讓江舟得了息之機。

只是被那一撞，他強撐了一瞬，仍抵擋不住那昏沉。

心中只冒出了這麼個念頭。

卻見方才跳出的鬼神圖錄已經徐徐展開。

“天產仙猴道行隆，離山駕筏趁天風。飄洋過海尋仙道，立志潛心建大功。

有分有緣休俗愿，無憂無慮會元龍。料應必遇知音者，說破源流萬法通……”

江舟只看到了這幾句，便聽到一個充滿驚喜的聲音響起：“師父！”

隨即眼前一黑，就已不省人事。

而已經昏了過去的江舟，此時卻是睜開眼來。

“江小子！”

“你沒事吧？”

此時程咬金已經趕了回來。

眾人合力搬山，已經將那座大山穩住，遷出長安。

他放心不下，又趕了回來。

江舟卻沒有理他。

只是抬頭，緩緩環顧四周。

目中一片潤。

大雨仍在傾盆而下。

水流順著頭臉汩汩而下。

卻也不知他眼中是雨是淚。

一濃濃的哀傷一閃而過。

抬起雙手，看了一眼。

便又浮起濃濃的疑：“師父？”

“小子，你發什麼癔癥？”

程咬金看著他的作，皺眉道。

旋即又朝兩個滾作一團的球看了一眼。

狛狛明顯落于下風。

那頭金豬看似蠢萌無害，但其神通竟是十分了得。

一舉一，皆有莫大的神力。

輕輕一，便能令狛狛渾劇震，哀嚎不已。

“這頭蠢東西！”

程咬金看得大罵不已。

不過他也知道，這狛狛是幾經重創，早已是窮弩之末。

本不可能擋得這金豬太久。

便也顧不上江舟，掣出他的八荒宣花斧。

“江小子，大雨已下，你功德圓滿，此地已無你事，速速下壇，莫要丟了命！”

大唐君臣，均知大旱得解，只是大唐要經的一關大劫。

劫后余波，可也不是那麼好承的。

此時驅趕江舟，卻也是為了保他。

他也不敢耽擱，讓那金豬出手來，可不好擋。

說了一聲，便飛撲了上去，與狛狛共戰金豬。

……

與此同時。

紫微垣中。

無邊天宮，磅礴星云，紫微帝君周涌無窮氤氳紫氣，滾滾垂落，無數星閃耀織。

點點星之中，眾神唱。

周天星斗列曜，河漢群真拱衛。

一尊尊星主星君，真神真仙，此時皆將目投往下界。

目中映照的正是長安之景。

江舟懷抱陶罐，怔立一瞬，又取出金丸置其中，化作金。

再到金豬移山突出，將江舟撞倒。

又到他睜開雙眼。

一幕幕都倒映其中。

直到“江舟”睜開雙眼，有一星君抬頭看向高坐的紫微帝君。

憂心道：“星主，那猴頭此時降臨君之，怕是會驚那位……”

“呵呵……”

紫微帝君輕笑一聲，化作滾滾天音。

“吾那兄長手段，連那古佛亦難看穿，今佛大乘佛法不凡，卻也難勝得。”

“縱是知曉，卻也無妨。”

“且看吧……”

……

西天極樂。

大佛世尊如來忽睜法眼，眼中億萬眾生乍現乍逝，又復合上。

眾佛陀菩薩羅漢金剛卻是心中大驚。

只那睜眼一瞬，竟見得這位幾近全知的世尊，目中有一疑之一閃而過。

半晌，又復睜眼。

緩聲道：“五方揭諦，可曾有擅離職守？”

一菩薩出列道：“稟世尊，自那猴頭被五行山下，五方揭諦便居守山中，不曾擅離一步。”

“那猴頭在那山下，天天喚，日日嘶嚎。”

“敢問世尊，可是出了甚差錯？”

大佛聞言緩緩點頭，又搖搖頭，忽地長嘆一聲，又復合目。

諸佛陀菩薩羅漢金剛，面面相覷，卻也不敢多問。

……

人間。

灌江口。

那座居于千百丈驚濤回旋下的小觀前。

一素白袍的楊戩忽地站起來。

目中出寸許，閃爍著驚疑之。

旋即又化為一喜意。

“傳吾詔令！”

楊戩陡然喝道：“命梅山兄弟，召集一千二百威靈真神，盡起麾下威靈降魔軍！”

“兵發……北海！”

“是！”

頓有座下神吏應命，拔起渦口那十丈烈烈靈旗，飛出那蹴天巨浪，登臨萬千丈高崖，力揮舞！

……

長安。

“嘿嘿……”

“江舟”目中閃過種種復雜緒，卻是忽然嘿嘿一笑。

翻來覆去地看著自己一雙手。

又不停地在上、臉上、頭上撓來撓去。

渾顯出一不安份的靈又跳的勁兒。

“有趣，有趣……”

“江舟”抬起頭，目掃過周遭，分別在水猿、怪龍、金豬上停頓了一瞬。

角一勾，白牙森森，笑得竟有幾分兇狂。

令得周遭一些正在關注他的人都是心中猛地一跳。

卻只見“江舟”扭了扭脖子，又扭扭子。

像是在活子手腳一般。

“嘶！”

又見“江舟”突地眥牙咧，發出怪異的嘶吼聲，渾竟出一兇野暴戾無比的氣息。

“他怎麼回事？中邪了？”

“該不會是被那金豬撞壞腦子了吧？”

“你有沒有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像猴子？”

一些人看著他的模樣，議論著。

卻突然見“江舟”回過頭來，朝他們看來，目炯炯，竟是令人難以直視，紛紛避讓開，腔之中一顆心劇烈跳不已。

“棒子借俺一用！”

“江舟”卻沒有為難他們，只是手一抓，便將其中一人手中的兵攝了過去。

那被攝了兵的人一驚。

這棒子可是他師門重寶！

只是“江舟”此時周氣息太過恐怖，竟令他不敢發作，只好哭喪著臉。

“嘿嘿嘿！”

“呔！”

“吃俺一棒！”

“江舟”舉棒便打。

這一棒，卻是落向那頭金豬。

這金豬果然是厲害無比。

程咬金與狛狛聯手，仍舊被它打得連戰連退，狼狽不堪，勉力支撐。

“江舟”這一棒打來，反倒把程咬金驚了一跳。

“江小子！你來湊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