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丹是用鬼煞炁和以舍利金,以佛門至剛至大中和其中冥所,被他喚作元冥金丹。
雖然其中所用金極,一滴便可丹逾百。
但那可是羅漢舍利,哪怕一滴,也是珍貴至極。
一顆能抵數年苦修,比李二給他的地炁元丹都要寶貴。
從之前促狹鬼對此丹垂涎三尺的模樣便知,這金丹對幽冥鬼來說,更是珍異。
否則這兩個僧人豈會如此容?
這麼兩顆寶丹,就給他這麼一頭象,看樣子還只是借的。
這兩個僧人,果然夠貪。
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
他本來就只是想到促狹鬼的話,隨手一試。
不求對方給他什麼好,只要不給他找茬添麻煩就好了。
想著,便拱手謝道:“多謝二位大師。”
當下也不客氣,翻躍上了那滿花紋的金象。
“哞~”
金象昂首嘯了一聲,便慢悠悠地邁開腳步,走進城中。
“那生人慢著。”
才走進城門,其中一個僧人卻又忽然住了他。
江舟回過頭。
以為對方還不滿足,想討要更多好。
“不知大師還有何賜教?”
果然聽那金僧人道:“那生人,我也不問你為何到這幽冥鬼地來,”
“不過別就算了,這善法城卻非尋常所在,雖有極樂之名,卻是于幽冥而言,對你一個生人來說,可非善地,”
“看你也算是懂事……”
說到這里,它停了下來,面笑意。
江舟便知其意,暗罵一聲。
卻還是又取出了四粒元冥金丹。
“倒是我不懂事了,以兩位大師的份,那點孝敬,未免是對二位不敬了。”
“哈哈哈哈,我就說你這生人懂事。”
兩個金僧人相視一眼,僧一,便將金丹收了去。
住他的那僧人道:“念你懂事,便再提醒你一句,”
“若在往日,以你這心思手段,在這善法城中倒也能無虞,不過如今卻是不同。”
江舟忙道:“如何不同?請二位務必指教。”
“也無甚指教,近日有一位大人要在善法城中開極樂夜宴,邀宴幽冥鬼天魔地各方豪雄高修,”
“對于幽冥來說,自是一大盛事,但你是生人,那又不一樣了,”
“幽冥鬼魔無數,大多喜食生人魄魂靈,你這會兒進城,不是一塊兒好自個跳進了鍋中?”
“好了,我等也不勸你,只是看你懂事,提醒兩句,你去吧。”
僧人說完,便轉分立城門,不言不笑,一如雕塑。
江舟見狀,知道他出的價錢也就值這麼多話,也不再追問,回轉頭來,繼續前行。
心中卻在尋思著那僧人說的極樂夜宴。
這名字,倒是得夠大的。
大人?
算了,他來這里,不過是為了找喪門神尋仇,問其中原由。
什麼夜宴也與他無干。
思慮之間,黑紋金象已經負著他走進了城中。
寶林玉河,天鳥天,種種妙境,令他驚異不已。
也讓江舟有種恍然之,難怪那什麼夜宴會用“極樂”二字。
眼前所見,果然是一極樂妙境。
“喂,你要去何?”
江舟正有些沉迷此中妙之景,忽聞一個厚沉的聲音道。
心中一驚,低頭看向坐下金象:“原來你會說話。”
“見多怪。”
金象回頭給了他個鄙視的眼神:“小子,妖怪沒見過,鬼也沒見過?這里是幽冥。”
“……”
江舟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話,不過這金象的眼神卻著實可惡。
要不是在這善法城中行走還得靠它,還真想暴打它一頓。
“我想要尋人,你可知城中何能尋人?”
促狹鬼既說在這城里有“錢”便能心想事,那兩個守門僧人亦過此意。
區區尋人,應該不可能是什麼難事。
金象甩了甩長鼻:“尋人?那便去箜篌妙境,或玲瓏寶樓吧。”
說著便邁開,朝那瑪瑙玉河行去。
江舟卻是心中一驚。
玲瓏寶樓?
不會是他知道的那個現世中的玲瓏寶樓吧?
難不那五散人將生意都做到了這幽冥中來了?
金象此時已經一腳踏進了瑪瑙玉河中,口中仍在念叨不停:
“你可小心些,這河中有種種迷,你若想保住小命,就別垂涎那些天,”
“想要天人妙,到了箜篌妙境,隨你用,可別像之前那伙生人一般,折在了此。”
江舟抬頭掃了一眼,說道:“此河中有何玄機?”
這金象看著敦實,卻著實是個碎子。
難得有一個生人,還愿意與它說話,都不用江舟費什麼心思,便絮叨個不停:
“此河之中,諸橫流,如你這等年歲不大的男子,無論天人鬼妖,到了這里,大都逃不過其中迷,”
“再是氣充盈之輩,沾了河水,聽了天鳥妙樂,見了天妙舞,也要變得形銷骨立,”
“看看河中的白骨,都是為了一時歡,反把一元都布施了河中的天,真靈永縛此中,倒是能永極樂了。”
雖是這般說,但聽金象的語氣,滿是嘲諷。
想來那“極樂”并不是什麼好用的。
“之前那一伙生人還真以為這是善法園中的河?”
“那河雖可怖,卻是菩薩慈悲,布施度人,洗心除的問道之,”
“到了這幽冥中,卻還想著有菩薩慈悲不?”
“一分買路錢沒給,便想著心舟渡河,簡直是可笑。”
“讓潛伏河中的惡鬼吞了去,也是活該報應。”
金象在河中踏波而行。
江舟騎在背上,便看到了河中種種白骨尸,恐魔怖怪,與一個個看上去妙神圣的天糾纏歡愉。
白骨與竟都顯出歡悅之態來。
恐怖與極樂共存,著實是詭異之極,令江舟心中更加提防。
隨口道:“之前還有生人至此?”
金象道:“就比你早來一天,不過此時怕是都已喂了河中天。”
若金象所說是真,江舟此時倒有些慶幸賄賂了那兩個守門僧人。
若是沒給他這頭金象,恐怕他不知就里,也和金象口中那伙生人一般下場。
這錢花得值啊。
“你說的箜篌妙境與玲瓏寶樓在何?”
江舟四觀,疑道:“這里是林木,哪里有什麼妙境寶樓?”
金象道:“七寶林中,勝境無數,能不能見,全憑機緣。”
江舟無語:“就是靠蒙咯?”
金象道:“有我在,自是不必。”
“看你氣方剛,定是想要去箜篌妙境一那極樂歡了,那就坐穩了,別讓河里的天勾了魂去。”
“……”
江舟叱道:“住口!我是那種人嗎?”
末了又忍不住道:“那箜篌妙境中,是人是鬼?”
金象回頭甩了他個眼神,令江舟面上微紅。
“非人非鬼。”
“那是從須彌寶山上,善法園中七寶林里來的真正的天,布施眾生,極樂無邊,可不是這河中所見的怪魔之流可比。”
“……”
江舟忍不住于心底暗罵。
幽冥鬼地,竟然還有這種所在。
這些狗東西,死了還這麼會玩兒!
“咳咳,既然如此,便去看……”
正出口,卻忽然目微凝。
“嗡~”
念頭一,一道青劍自紫府之中的彌塵幡中飛出,如一條青靈蛇,繞著他急急飛舞。
此劍正是之前素霓生借予他的袖里青蛇。
原先借給花滿月護,后來收了回來想要尋機還給素霓生,卻沒想到一直沒有機會,他便被關了菩提塔中。
此劍他一直沒有用過,只是在花滿月手里曾出鞘,救過一次,聽說威力確是十分強大神妙,此外便沒有過什麼靜。
此時卻是忽然自鳴示警,必然不會是無的放矢。
心驚之時,青劍卻是繞著他飛了幾圈,便突地朝岸邊飛。
“且住!”
金象回頭,目莫名:“怎的?”
“到那岸邊上去!”
江舟指著一邊岸上道。
金象不滿道:“我可不是你的腳力,捎你一程已經是看在……”
江舟掏出一粒元冥金丹,金象頓時閉,長鼻一卷便卷走金丹。
“您坐穩!”
四只巨足邁開,轟隆隆踏得浪花飛濺,驚得河中天紛紛呼四散。
此時,岸邊幾株寶樹下,已有一群鬼怪魔圍一群。
鬼魔圈中,似有何,令它們都極為垂涎,只是同樣也令鬼魔忌憚,不敢近前,卻又不愿放棄,只能遠遠圍著。
彼此間也相互提防著。
見著黑紋金象狂奔而來,都嚇了一跳。
不過那圈中之,似乎吸引力極大,雖然驚咦,卻并不愿就此散去。
袖里青蛇所化劍此時已飛至圈外。
一鬼想要攔截,青劍靈一旋一繞,便見那鬼首腦分離,頭顱被一青蛇叼起,當空一繞,瞬化飛煙。
眾鬼怪一驚,卻大多未現懼,反而出貪婪之。
一眾鬼怪邪魔蠢蠢之際,卻忽見人影閃,竟有人從一旁寶樹林間飛出,朝那青蛇抓去。
那些鬼怪自不可能容得到的被人搶去,當即便有一個長著五顆頭顱,滿手臂的可怖鬼,搖數十手臂,如若藤一般飛而出。
同時抓向那人影與青蛇。
那人影冷哼一聲,只見其脖間有清一閃,便聽一聲慘嚎。
那可怖鬼竟是竟是突然抱心慘,倒頭便亡。
那人影也不知施了個什麼法子,袖里青蛇如此鋒銳寶劍,竟是靈一斂,化出寶劍本相,當空墜落。
被那人影手一抄,便抄手中。
這人影轉飛向群鬼圈中,似乎猶不滿足,仍想將圈中群鬼覬覦之收囊中。
“轟隆隆!”
此時金象已經狂奔而至。
“都給我閃開!”
“踩死活該!”
金象碎,卻顯然不是個好惹的。
群鬼嘯聚,在它眼中竟也毫不懼,大有橫沖直撞之勢。
它自然不會為了江舟拼命。
之所以如此賣力,全因江舟“價錢”給到了位。
上岸之后,見了這群鬼,江舟也是嚇了一跳。
別看剛才袖里青蛇一轉便取了一只惡鬼首腦,那人影也是眨眼間除了一只。
可這群鬼怪并不好惹,尤其數量眾多。
江舟要除盡,也要費一番力氣。
在他看來,能花錢解決的事,就沒必要花力氣了。
一把金丹便塞金象長鼻中,頓時令它打了。
金象高三四丈有余,就像一座小山一般。
奔跑起來,執著十分嚇人。
尤其是力大無比,徑直撞得眾鬼如一團團球般紛紛四。
江舟也借得這一撞之勢,沖了鬼群中。
也看到了眾鬼與那人影所覬覦之。
竟又是一把劍。
江舟掃了一眼,便是心中一震。
素霓生的劍!
在現世,天下皆知,純宮素霓生,天生不凡,懷抱神劍而生。
江舟知道,這并非虛言。
那把與他一同降生的寶劍,便被他一直背在背上,從不離。
此時竟會出現在此地,必然是出了意外。
江舟想到金象之前所說的那群生人,心中頓是一沉。
急怒之間,也不再留手。
心念一劫,南明離火劍已呼嘯而出。
此劍達道金所化,南明離火煉就,乃降魔至寶。
在這幽冥鬼地,正是無往而不利。
寶劍一出,至大至的劍氣四溢,南明火照亮寶林,竟是將那諸多寶彩霞都了下去。
不需作,四周圍堵的鬼魔怪,便紛紛怪逃散。
那人影到背后的威脅,去勢頓止。
南明離火劍已背穿而過。
人影于火中瞬間化為灰燼。
江舟卻沒有喜,心中反是一驚。
“劉正!”
南明離火劍斬滅了一道人影,卻有數道人影同時于周圍幾株寶樹中閃。
雖只一瞬,江舟卻看穿了那人份。
正是之前被他襲殺的東海一行人。
這劉正當初被他趁其等與蝗神戰時,襲殺了數人,搶了金銼與乾坤袋。
但他自己也被化神刀所傷。
那劉正雖被他斬殺,卻似只是一道化,聽說還到了這幽冥中來尋求返神復元之法。
沒想到竟在此地遇著了。
“把劍放下!”
江舟怒喝,想要追去,但看著四周鬼窺伺,卻不敢離去。
飛將在地上那柄寶劍抓在手中。
這一耽擱,那劉正此時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