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早已是我大魏的敵人，你怎能與敵人相？”

顧昔將頭偏過一側，不去看面容，一字一句道：

“北狄強，大魏弱，怨不得羌族依附更強者。如今，只要能為我所用，別說是羌人，就算是北狄人也可結。”

他的聲音涼薄無比，令一時語塞，只道一聲“荒謬！”

不由回憶起，方才跟著他羌人營地之時，一路上形貌各異，五大三的羌人都在看著他，神畢恭畢敬。

顧昔是立在那里的氣勢，就把這群蠻人給鎮住了。

連羌王竟也愿意給他提供報，為他所用，顧大將軍的鐵腕手段，真是不遜當年朝堂之上。

“我不知你要羌人何用。但，北疆是我沈氏經營三代，歷經數十載的心，也是我父兄埋骨之地……”

垂下了眼，又倏然抬起雙眸，字字鏗鏘決然：

“若讓我發現你真有私通外敵，陷北疆于危局，無論天涯海角，碧落黃泉，我雖為亡魂，也必追殺于你。”

顧昔靜立不，目深不見底。

他深知，北疆和北疆軍，皆是的逆鱗。

為了這逆鱗，當年，可以拋棄初衷，決然宮，對他痛下殺手，到了今日，也會因他稍一及這一逆鱗，不惜魂飛魄散，與他一搏。

而他，連平這逆鱗的資格都沒有。只要是他，之，即是兩敗俱傷。

他該是有恨的，可他并無立場再有恨。

“好一個‘天涯海角，碧落黃泉’，”顧昔低了低頭，角似有似無地揚了揚，道：“下一回，娘娘若是再想殺我，可就難了。”

沈今鸞斂了斂風拂的袖口，輕飄飄地道：

“那倒未必。你又怎知，我利用完你找到我父兄的尸骨，便不會再殺你一回？”

話音剛落，眼前驀地罩下一片翳。

本在一步之外的顧昔，忽然向傾，低低地在耳邊道：

“看來，娘娘還沒有忘，是你要同我一道來云州，找你父兄的尸骨。”

他的語調慢了下來，聲帶著一分抑的輕狂，說話間的氣息拂過鬢邊散開的發，甚至讓冰涼的魂都到一燒灼之意。

“既然是你有求于我，便該按我的規矩來。”

語罷，他卻并未起，沉沉的氣息仍在盤桓在紙人四面，明明像是一貫克制著的，此刻卻有幾分違和的肆無忌憚。

男人英的五在眼前放大，沈今鸞睜大了眼，眼底只剩下他深刻的廓。

呆坐紙人里，一不敢，到他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拂開了紙人凌的發，又好似要上的面頰，最后定在的頸后不了。

從的視線看去，就像是被他擁了懷中一般。

突如其來的曖昧，又像是蓄謀已久的刺探。

“你！……”

沈今鸞大駭，想要說的話全部滯住，又聽他一頓，話鋒一轉：

“我記得來之前和娘娘有約在先，無事不得擅自紙人，你既已違了約定……”

輕描淡寫的一句，令預不祥，心知不妙，魂魄剛要起，一張明黃的符紙已從那雙手的掌心，在了紙人后背。

這一下，紙人里的魂魄一時之間被符紙制住了，再難。一抬頭，只見顧昔已從頸側收了手，驀地起，退回的一步之外。

他這是什麼聲東擊西的爛把戲！

男人目淡淡看著，拇指指腹平符紙翹起的尾部，了：

“敬山道人離去前曾萬般告誡于我，你魂魄虛弱，需得在紙人里好好將養。”

“他去嶗山修習進道，萬一來日，道大，可為你再塑，但前提得是，你這魂魄得完好無損。于是，他贈我了幾張符紙，既有養魂之用，不會傷你分毫，又可保你魂魄。”

所謂的魂魄完好無損，就是要將困在紙人里唄。

沈今鸞暗罵那墻頭草趙羨數百回，恨得銀牙咬碎，低低道：

“你怎麼敢？……”

顧昔又有什麼不敢，雖口口聲聲稱“娘娘”，可語帶戲謔，何曾當是皇后？

與他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做易，本就與虎謀皮無異。

顧昔眼皮都沒一下，在紙人一旁踱了幾步，點頭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娘娘既與臣定下易，就該以真心相，不再有疑。”

“你若擅自離開紙人魂魄將散，我必不會遵守約定，再為你尋找尸骨。”

沈今鸞眉間微，冷哼道：

“教訓當今皇后，顧大將軍你還是第一個。”

雖覺這符紙不厲，甚至還很溫和，但被困總歸是難，最恨被困著，想著大丈夫能屈能，便輕咳一聲，態度下來，對男人溫聲道：

“請顧將軍先把這符咒揭開，下回，會和你商量。”

“再沒有下回。”顧昔的目定在面上，“我定的規矩，也從無商量的余地。”

頭頂幡布悠揚飄，帳外傳來越來越近的人聲，影影綽綽的火過簾布照進幽暗的帳中。

羌王帳中來人，傳喚顧昔帳，見他不應，恭敬地候在帳外。

顧昔取下那個皮袋撈在手中，離開前，又過來，看一眼道：

“羌人信奉羊頭神，羌王帳中有神祇庇護，娘娘如今千金之，還是莫要冒險，留在帳中歇息片刻，等我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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