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嚎聲整齊劃一，高有力，似是排山倒海，震耳聾。

王帳諸人自是不甘示弱，拔刀出鞘，正要應戰，頓覺頭暈目眩，下一，紛紛拄刀于地，難以用力。

顧昔上前勁臂一抬，扶住了倒下去的邑都。

“無事。我只是方才喝多了……”邑都拼力想要站起來，卻腳虛浮。

王帳諸人已是相顧失，以邑都酒力，區區半壇酒怎會站不，握不了刀。

最后，他們一個個倒去，手指著幽影里笑意森然的歧山部人，聲嘶力竭：

“你們竟然下毒！”

……

歧山部的地牢以壯碩通天的木杖而，得連刀鋒都砍不斷，牢門前掛著一枚大銅鎖。四彌漫著嗆鼻的腥味。

王帳一行人皆是雙手在背后被綁了死結，聽到看守他們的人在不遠來回巡視，腳步聲和牢門鑰匙聲回在空寂的暗夜里。

莽機失魂落魄，在角落里低低嗚咽。

“他們竟然在酒里下藥！”邑都咬牙切齒，命令一眾壯漢不斷敲擊牢門，繩索束縛的手使不得勁，不住抖。

“不是在酒里，是那木箱之中。”顧昔巋然不，微微合眼，影下的面容波瀾不驚，那個紙人靜坐在他側，始終不離。

邑都恍然道：

“他們猜到我們必將開箱，將毒涂在了木箱里，一開箱我聞到的那香氣便是了。可惡，他們一早就算計好了。”

他瞄一眼端坐自若的顧昔，苦不迭：

“顧九，你真是好膽。他們千方百計要害死我們，就等著我們毒發亡，或者，他們一會兒趁我們使不上勁來砍了我們……你倒好，死了是不是就樂得去見你那娘子了？”

顧昔睜開眼，淡淡地道：

“要殺你，何必如此費力還將你們活捉關起來。那木箱香氣雖有迷幻之效，卻無劇毒，他們定是另有圖謀。”

語罷，他竟然站了起來，雙手一揚，腕上的繩索自然落掉地。

“好功夫。”邑都等人震驚，原來他方才一不，竟是在想法設法解開繩結，眾人都圍了過去細查，連連贊嘆。

一聲輕笑傳來。

紙人里的沈今鸞沒好氣地道：

“哼，不過從小被他阿爹綁慣了，繩結七七四十九種綁法，他只消一刻便能全部解開。”

邑都自是聽不到言語，只瞧著顧昔聲如常，手法干練，不由道：

“顧九，你沒中毒嗎？”

“我尚可。”顧昔點點頭。

沈今鸞瞥他一眼，搖了搖頭。

“你之前中了更深的羌毒，如此輕微的毒，已然對你起不了作用了。但你們這般困在此地，終不是辦法。”

從紙人中出半個頭來，晃到男人面前，指了指背后那一道黃符，道：

“你給我解開這個符咒。我有辦法救你們出去。”

顧昔目輕輕掃過去，默不作聲，不置可否。

地牢前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窸窸窣窣的聲響，眾人登時停下了手里的作，直至遠飄來一陣飯香。

原是看守他們的人正值換，兩人談的低聲通過寂靜的地牢傳了過來。

“那個漢人竟然提起了彌麗娜，真是不要命了！”

“儺師大人為何會說不認識呢，我明明見過他……”

“你怎麼知道的？小聲點，別被人聽到了，會沒命的啊！”

聲音低了下去，一直凝神細聽的沈今鸞捅了捅一旁沉默的顧昔：

“你聽到沒有，他們知道彌麗娜的下落。如此難得的線索，你如何能放過？”

見他雙目微闔，一聲不響，沈今鸞有幾分急切。

“顧昔你聽我的，解開紙人的符咒，我過去將牢門的鑰匙過來……就像你我小時候，”頓了頓，輕聲道，“你翻過墻去，從里面把反鎖的門打開讓我進去。”

時二人無數回溜出家，這一手玩得駕輕就。轉眼已是十五年過去。

不知這一句了哪里，顧昔緩緩睜開了眼，向地牢前那兩道低語的人影。

方才那個說出“彌麗娜”字眼的知之人就在幽夜中若若現，眼看就要離開地牢。

“晚了就沒機會了！找不到彌麗娜就得不到我父兄尸骨的下落，我會魂飛魄散，不得超生的！顧昔！你答應過我的！”

“啪嗒——”一聲，符紙挑起，揭開。

一縷魂魄幽幽浮現，轉瞬消失在黑暗里。

……

看守的牢頭對著寡淡的酒水，啃了幾口馕餅，干癟的臉上一鼓一鼓。

一陣風吹來，他莫名打了個哆嗦，聽到腰下一陣清脆的輕響，張地去了，發現腰間開牢門的鑰匙還在，便又放心地飲了一口酒。

風有些大，馕餅油膩膩的餡頭掉落在地上，他俯下去撿的時候，只覺側一陣寒涼至極的風掠過，袍大之后，又垂落下來。

他不以為意，撓了撓頭，繼續啃食香甜的馕餅。

在豆燈照不到的地方，一把鑰匙在地上憑空一寸一寸地移著，在的地牢底劃出一道若有若無的水漬。

鑰匙最后停在一扇牢門前，不了，很快，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拾起了鑰匙。

一聲清脆的響之后，銅鎖開了，掉落在地。

“快走。”顧昔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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