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在意的面，抵不過埋在北疆凄風苦雨里的累累白骨。

于是，為了復仇坐穩后位，不擇手段，殺人如麻。甚至不惜求托巫，行厭勝之。

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元泓最后看著面目全非的模樣都失頂，收走了的印，后悔予那翟。

可以想到，在死后，定會有人嘲笑這個妖后到底是個不流的軍戶出，比不得百代世家出來的子賢良淑德，堪為天下子表率。

史書工筆會寥寥一筆帶過倉皇的一生：

“妖后沈氏，素有兇名，不堪為后。”

到頭來，這一生心力瘁，所求皆非，甚至連喜歡的都不能穿在上。

沈今鸞低垂著頭，輕聲道：

“后來，我的魂魄回到了北疆，還能繼續和你一道尋找尸骨。我有時覺得，我沒有真正地死去。”

難得不見一嘲諷，亦無調笑，而是認真地道：

“即便你我素有仇怨，今時今日，只有你能見我，我覺得也不賴。”

“若無人再能見我，我才是真的死了。”

他是與人世唯一的聯結了。

顧昔靜靜聽著，黯淡的眸里出幾分訝異，還有幾分痛意。

卻倏然笑了一聲：

“這一路雖然歷經艱險，我卻覺得是比活著在宮里的時候更自在。”

惜地輕月白長上巧的團花紋，角微微翹起，低聲道：

“今日有了新，我好像也格外的開心。”

滿是小娘子的態。而從前，小娘子的心愿，也總是格外簡單，裁一件新，打一支釵環。要趕上京都最時興的式樣，不要再被那些高門子弟嘲笑了。

才不是北疆的土包子。

而今，死了十年，終于有了一件新。

顧昔目微，終是回頭向。

今夜，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注視的魂魄。的樣貌，清晰得好像從前。

從前，只能在夢里看見。

今夜，好像又回到了時。

燭火的暈里，就倚在案前，近在他的眼前。

不是那個端莊華貴的皇后娘娘，還是那個坐沒坐相的北疆小娘子。

可這樣生的小娘子，笑著對他說，死了之后比活著的時候更自在，更開心。

顧昔紅了眼，心口如同了千斤巨石一般發悶。

“咦？……”的目過來。

他垂眸，面容卻很快恢復了平日里的冷淡，指著火盆里不散的煙氣：

“煙火熏的。”

見仍在疑地看著自己，顧昔背過去，道：

“尸骨，還找不找了？”

“自然是要找的。”

“如果，牙帳里真有三尸骨，我們當如何？”

“你埋你大哥，我埋我父兄。你我立誓，不提舊事，兩不相負。”

“可。那將你父兄安葬之后……”

“我便依約，去回往生。”

“好。”

燭火下，一人一鬼擊掌為誓，一如時。

“這下，你可以說你的計劃了吧。”沈今鸞沉聲問道，“你究竟有多大把握可以從牙帳帶回尸骨？”

顧昔抬眼，一綹白發后的黑眸銳利如刀。

他挑燈于案前，鋪開一卷已看了十年的輿圖。

輿圖已是舊得發白，他骨節分明的長指在其間劃，將布局了十年的計劃一一道來。

燭火幽幽燃燒，映出案前一雙人影相對而立，同看輿圖。

恍若，還是當年金鑾殿上朝堂斗法的大將軍和皇后。

這一回，卻似在共謀天下。

……

“云州的北狄牙帳，龍潭虎，重兵把守。北狄往來羌族部落的使臣已死，牙帳未得確切消息，此時偽裝羌人向北狄可汗獻上羌王頭顱，是最好的時機。”

“朔州與云州之間，有一名為刺荊嶺的險山，北狄人在此地重重布防。但我們這一隊，不過數十人，可以不經刺荊嶺，從一條小道進云州牙帳。羌人尤為悉此近道。”

翌日，顧昔在羌族新部落里挑了幾個羌人武士，都是曾在牙帳過臉的羌王近衛。顧昔親自挑走幾個手好的，最后還挑中了莽機。

莽機了，看著顧昔，恨恨地道：

“他們都說你是我們的仇人……但，顧將軍，你幫我救出了哈娜，我記著你的恩。北狄牙帳我跟著邑都哥常去，我很悉，這一回我隨你去一趟牙帳，就當、就當還了你的恩……我莽機，再也不欠你的！”

顧昔微微頷首。

“還有我！你憑什麼帶走我的人，卻不讓我去？牙帳老子，老子偏要去……”

眾人整裝待發，一頭奔馬自遠疾馳而來。馬還未勒住，馬上的壯漢已跳下馬，繞過軍所重重守衛，直沖著顧昔而來。

“姓顧的，你可別忘了，從前每次都是老子去云州幫你上的香……”

顧昔打斷了邑都的話，眼皮都未抬一下，冷聲道：

“你我不再是兄弟，自然再用不著你。”

“你！……”邑都怒罵還未出口，已被疾速趕來的守衛攔下。

“況且，你昨夜已是神志不清，怎堪大任？”

邑都急得辯白道：

“可我真的看見了有個白鬼在你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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