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主子走出帳外，目中悲憤加，翻涌。

“什麼人？”

守在帳外的人一直公主命，長久看守于他，此時見陌生人攜駙馬出帳，紛紛拔刀，如臨大敵。

顧辭山頷首示意，藏鋒得令，將人各個擊破打暈在地，二人繼續往關押隴山衛地牢走去。

地牢豆燈不見一盞，守衛在此的北狄兵此時面驚慌，瑟瑟發抖，心急如焚。

不知為何，今日那囚于此地的大魏俘虜一個接著一個倒地不，如同死了一般，氣息幾無，怎麼都不醒。

這十余年來，公主對牙帳里的大魏人可不賴，沒放過囚在地牢的俘虜。出了這檔子事，看守之人怕是難辭其咎。

獄卒猶豫之間，后腦驀地一沉，還未看見后面的人影，便已被打暈在地。

牢門的鎖鏈打開，藏鋒扶著顧辭山，沿著的地階往深走去、

只見地上麻麻躺滿了戰俘的，越往里，越是目驚心。

“主子，他們都還有氣息啊……怎麼會這樣？”藏鋒俯，一個個探過去，面愈發驚恐。

“主子？”藏鋒四顧，已不見人聲。

眼前陡然一黑，像是被什麼東西罩住，暗無天日，意識沉了下去。

一刻之后，醒來的獄卒了腦袋，只覺天旋地轉，嚇得半癱在地：

“有鬼，這肯定是有厲鬼索命啊！”

一人搖了搖頭，道：

“哪有什麼鬼，我看這些人定是得了什麼疫病吧！”

此語一出，眾人皆是心有余悸，十幾年前牙帳有人染了疫病，后來一個接一個死去。

萬一今日牙帳又起了疫病，那可是要死好多人的啊。

明河公主明日便要繼位為北狄可汗，可不能在此時出事，否則小命不保。

其中，最有經驗的一人當機立斷，道：

“我們速速將那些尸全拋去葬坑，可不要讓這些人害了我們所有人！不是我們的錯，公主怪罪不了……”

“快快快！——”

地牢里的大魏俘虜，一一地抬出來，被當作尋常的死尸，急理干凈。

明河公主的駙馬爺深居簡出，不曾當眾面。這幾個獄卒，自然也從未見過。

地牢烏漆墨黑，顧辭山不省人事，和底下所有大魏俘虜混在一道，被夜送出牙帳，拋去了那一葬坑。

……

刺荊嶺北面，荒山野嶺，夜有鬼哭。

風大起，尖銳風聲涌林中，山間大霧彌天不散。

一座懸空的大紅喜轎，疾行風大霧之中，漸漸沒刺荊嶺深，飄向南面。

轎子底下和四面之間，竟是浩浩的魂煙，連綿不絕，猶如一支數以百計的鬼軍。

喜轎頂上，一道纖細白影迎風而立。

“十一娘，顧辭山罪大惡極，為何不殺他，反而還要救他？”轎子底下，男人腳步空懸齜牙咧，兇神狠戾。

沈今鸞俯瞰，斜睨了一眼男人，搖頭道：

“我大哥怎會教出你這樣的莽漢來？”

“當時你不要命，刺殺他失敗也就罷了。若顧辭山真的死了，何人能夠再來作證，我父兄、我們北疆軍從未叛國？”

秦昭魂魄一遲疑，怔在了原地。

沈今鸞收回嘲諷目，聲端嚴，拂袖道：

“我說過，我定要有罪之人，一一伏法。殺了顧辭山，不過解恨罷了。事已至此，我不會計較一時的仇恨。”

揚起頭，生得漂亮的下顎姿態優昂然，一字字道：

“我只求，真相大白于天下，為當年沈氏的冤案平反昭雪。”

秦昭震撼不已，剛勁的魂魄都在風中。

如此，他已全然明白沈氏十一娘深謀遠慮。他既是欣又是難過，小聲道：

“要是老將軍和將軍還在世上，該有多開懷啊。”

轎子四面，秦昭的后，幽綠的陣陣魂煙幻化一道道人影，飄在沈今鸞面前。

百余魂魄仰著，都是一張張飽經風霜的模糊面容，歲月侵蝕，盔甲殘損，不見當年軍中英姿，此時老淚縱橫，啜泣道：

“沒想到我們死后能再見到將軍的兒。”

秦昭死后化鬼，由于暗殺顧辭山的執念不，又因后者修佛之故，一直無法接近他。

他達不此生夙愿，這幾日便一直在云州游。

而當年云州城破，北疆軍殘留在此的孤魂野鬼又豈止他一個？

由是，鬼魂相見相識，漸漸聚一支鬼軍。

沈今鸞來到牙帳再尋秦昭之時，遇見的，便是秦昭帶著這一群死了十五年的軍士孤魂。

他們像當年跪拜父兄一般，認為主，聽號令，與共謀了今日這一場天換日。

調兵遣將，有條不紊，無往不利。

第一步，他們放走了地牢里的大王子，引開了鐵勒鳶。

而后，眾鬼齊聚，鬼氣強勁，使得牢中被俘的顧辭山舊部全部暫時陷昏迷，引來了他親往地牢，之彀。

再以移花接木，使得駙馬爺被不識其真面目的北狄兵拋去了葬坑。

最后，只需領著抬轎小鬼，在葬坑守株待兔，帶走同樣被鬼氣迷魂的顧辭山。

“最后能為沈將軍后人所用，我們也算了卻夙愿了。”

他們的執念，無非也是當年慘敗，作為軍人愧疚難忍，因此十五年無法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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