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這心真真偏到沒邊兒了……

裴老夫人猛然看來，“藥材？什麽藥材！”

擡眸示意側的李嬤嬤，李嬤嬤趕忙進屋，取出那裝著鹿茸的錦盒來，打開一瞧，裏頭果真是空的。

裴老夫人煞白了臉，李嬤嬤亦是面無氣，怒氣沖沖斥了一遍屋的仆婢，“是哪個賤仆，好大的膽子，敢老夫人的東西？”

“是……”那來稟報的婢遲疑著看了裴蕓一眼，“聽聞是二老爺院裏的趙富。”

裴老夫人雙眸微張，驚愕片刻，複又謹慎道：“可有錯認？”

“奴婢……”那婢一時不敢確定，“奴婢不識趙富，只聽府其他人說起……”

裴蕓問：“人在何？”

“教府的家丁捆了，書硯姐姐不知如何置，遣奴婢來請娘娘示下。”

裴老夫人背靠在圈椅上，挲著手上的菩提珠串，蹙著雙眉，面上卻沒了一開始的然大怒，清了清嗓子，幽幽開口，“依我看，家醜不可外揚，何況太子殿下還在府上，還是暫且按下此事，待太子殿下離開再行置為好。”

“祖母說的是。”裴蕓正道，“但此事卻有不同，畢竟那奴才的是太子殿下賜的藥材，若不及時置，給太子殿下一個代，唯恐後頭教殿下曉得，心下生怒。”

裴薇在一旁聽著。

且不論祖母私心，亦覺得此事暫且不置為好，但聽阿姐這般說，也不論緣由，趕忙跟著附和，“是啊，祖母，別屆時讓殿下覺得我們鎮國公府輕視他賜下之。”

裴老夫人本就是個膽小怕事的，生怕惹怒太子，降下罪來，教兩人這般一說，神登時搖了幾分。

裴蕓又道：“眼下二叔他們還在陪著殿下，不若祖母便趁機命人嚴懲了那奴才，連帶著後頭那些手腳不幹淨的，哪怕殿下得知，也算有個說法，祖母覺著如何？”

裴老夫人想了想，許久，點頭道：“便依你說的辦吧。”

說罷，看了側的李嬤嬤一眼，李嬤嬤會意，跟著那婢下去了。

大抵過了小半個時辰，那婢複又疾步而，道那趙富不願罰，嚷著是二夫人指使的他，還買通李嬤嬤給他藥材，二夫人聞得消息趕過去，作勢要打死趙富，教書硯攔下了。

書硯也不知如何置，正帶著人往這廂來呢。

那婢說完不久，果有烏泱泱七八個人了這堂屋。

趙富被跪在底下，書硯呈上一個木匣，對著衆人一施禮，簡單道出前因後果。

木匣裏是一團紅綢，鹿茸便被裹在其中。

或是下手急，那紅綢是直接自原匣中取出來的，上頭一角還有一個獨特的梅花印，是裴蕓為了標識東宮之，特意命盛喜在庫時蓋的。

那趙富本狡辯不得。

王氏紅著眼睛，側站著重新更梳妝過的裴芊，迫不及待上前，對著裴老夫人道：“母親，你莫聽他瞎說，都是他自己手腳不幹淨，與我并不相幹啊。”

李嬤嬤也撲通跪下來，大喊著冤枉。

裴老夫人面極其難看，這般信任的兩個人竟是被告知沆瀣一氣，盜的財，誆騙于。

“老夫人，奴才沒有胡說，若無二夫人指使，奴才哪裏敢盜老夫人您的東西，二夫人已不是頭一回了，前頭太子妃娘娘予您的鹿茸，還有那株百年人參，也與李嬤嬤聯手梁換柱差奴才去賣。”

見已然跟主子撕破了臉，趙富也沒什麽好瞞的，索破罐子破摔，一腦將王氏做的那些個破事盡數抖摟了出來。

裴老夫人黑沉下臉，在座衆人除卻裴蕓，皆面詫異，不想這王氏竟還是慣犯。

王氏氣得聲都在，“狗奴才，是誰指使你這麽誣陷我的！”

“母親，兒媳沒有，兒媳為何要做出這種事來呢。您是了解兒媳的，兒媳對您一向很是孝敬。”

裴老夫人蹙眉沉默著。

趙富繼續道：“老夫人，您想想，那藥材打被賜下就由李嬤嬤收著，若非親手給小的，小的又如何能輕而易舉地拿到手。還有二夫人，說是親自給您熬制，催著您服下，其實就是怕您發現那鹿茸已被替換了次品，想借此毀滅證據……”

聽至此，裴老夫人銳利的目猛然向王氏投去，“王六娘，你平素占些小便宜，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沒想到你竟敢到我頭上來，鎮國公府供你吃供你喝，你便如此貪得無厭嗎？”

“母，母親……”

王氏還再辯解，突然一道影驟然上前，跪倒在側，“祖母息怒，母親……也是因著兄長，也是迫不得已啊……”

裴芊這話，無疑是坐實了王氏的盜之舉，王氏氣急之下，擡手便往兒上打，“芊兒！你個死丫頭，胡說什麽！”

裴芊背上狠狠挨了一下，但仍是兀自道：“祖母，是兄長在外頭欠了幾百兩賭債，那債主揚言，若今日再不能還，便上門來鬧。那些人要真來了，鎮國公府可就面盡失，了滿京城的笑話了，何況殿下還在府上，母親手頭哪來那麽多錢，這才鋌而走險取了祖母的藥材去賣……”

王氏腦子轉得極快，聞得此言，登時撲倒在裴老夫人腳下。

“母親。”哭道，“確是因著弛哥兒，那些人設局哄騙弛哥兒，他一時不妨，這才欠下大筆賭債，兒媳是沒有辦法……”

泣不聲，好似真的非得已，滿腹委屈。

可笑的是，裴老夫人的面竟真緩了幾分，“你糊塗！出了事兒，緣何不同我商量。弛哥兒也是我的孫兒，我哪裏會不幫他的。”

“母親近來子不好，兒媳哪敢拿這些個糟心事兒叨擾您的。”

王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聞言哭得更兇了。

斥罷王氏，裴老夫人深深嘆了口氣，看向裴蕓，“你二嬸也是無奈之舉，并非為著自己的私心，你那二哥哥心思單純，一時人蒙騙也是有的，至于太子那廂，置了趙富和李嬤嬤，也算是有了代……”

跪在底下的李嬤嬤一下了子，本就知多年伺候的主子無，不想竟會無到這個地步，為替王氏頂罪，毫不在意的死活。

裴蕓面上不顯，卻忍不住在心下嗤笑一聲。

曉得祖母偏心，但沒想到祖母這心，真真是偏到沒邊兒了。

或是那裴弛安是親眼看著出生長大的，相比于他們大房的孫子孫，打小便更偏些，可謂慣溺得無法無天。

心思單純？

笑話，打那裴弛安了京，便整日喝雉呼盧，眠花宿柳，不務正業，前世近兩年後，這祖母已然病逝，自是不知他“單純良善”的好孫兒欺辱死了良家子，有人趁機大做文章，各宣揚此事，一時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

若非裴弛安後頭突然酒醉失足，溺水而亡，恐會給鎮國公府和帶來不小的麻煩。

“撲哧。”

這般凝重的氣氛裏，一聲笑顯得格外突兀。

偏那笑的人不收斂，還要道：“祖母真會說笑，這回藥材是為了還賭債，難不上回上上回也是？二哥哥不是單純，怕是蠢吧，才一次次教人騙，還有，敢那賭場都是舉著刀著他賭，他全是迫不得已，心不甘不願唄……”

裴薇從來是這般子，早看不慣祖母對二叔一家的偏袒，此時自是不吐不快。

裴老夫人的眼神像刀一樣剜過去，對裴薇的不喜盡數展在臉上。

想家老大木訥但還算孝順，怎生下來的孩子一個個都這般沒有教養，悖逆長輩。

拉下臉，索冷眼看向裴蕓，教給個準話。

裴蕓默了默，面難，“祖母，非孫狠心，不肯揭過此事，只二嬸做的實在過分，也不知了祖母多貴重藥材，孫不得不追究。”

見裴蕓不願放過自己，王氏複又哭鬧起來，“娘娘，都是自家人，您非要追究到底，死我們一家嗎？”

語氣理所當然，好似是裴蕓得理不饒人了。

裴老夫人聲兒亦沉下來，“蕓兒，差不多得了，你二嬸也知錯了，都是一家人，將來不了互相互相幫襯著，何況我都不計較，你又在這兒鬧什麽！”

裴蕓靜靜看著這對婆媳一家和睦的模樣，勾了勾。

“好。”

風輕雲淡道：“既得祖母如此大度，那孫也只能作罷。至于二嬸毒害祖母的事兒，孫便也權當從未知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