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的高坡上,是排列齊整的弓箭手
“阿……”馥梨聲音堵在了嗓子眼,“阿……”
遲晟不耐煩地甩了甩馬尾,下馬走到前,“好啊你,這麽久不見,連阿兄都不會了。”
“阿兄……阿兄!”
馬背上的小姑娘攥著韁繩半天,忽地跳了下來,沖力快把遲晟也撞到了地上,幸而從軍生涯練出穩如磐石的下盤才接住,“這麽大個人了,還哭鼻子。”
遲晟懷抱一空,小妹已急得拉起他就跑。
“荊芥小哥還在後頭,後頭還有山匪,快快!”
“你發懵那會兒,已經有騎兵趕過去了。”
遲晟不不慢,將擰了個方向,擰回面朝驛的地兒,“你的馬沒壞,先同我回驛站,不累嗎?”
馥梨一步三回頭,直到看到荊芥和幾個護衛遠遠在騎兵陪伴下,全須全尾地趕上來,才上了馬。
“阿兄,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阿兄還沒問你,那陸世子同你是什麽關系?”
遲晟從襄州出境,潛伏良久得勝回來,才知家裏出變故,匆忙回京了封賞,就往淮州趕去,在整個淮州都找不到小妹,卻一日比一日急地收到這位鎮國公府世子的來信催促,他帶能調的人馬到定南。
馥梨一時語塞,已過了最危急的關頭,糟糟的頭腦清醒過來,“是世子爺寫信讓你來的?”
遲晟點頭。
“一開始是讓我來接你,信寫到了侯府,後來發現我不在京中,又派人輾轉到淮州找我。直到前一陣,我派人到榆中府和定南府的界道戒備等候。”
馥梨聽過後恍然,陸執方不是前幾日才起了送走的心思,他自得知阿兄消息,還有五叔被困在如溪縣時,就在謀劃了。
“是定南知府想把我劫走作人質,等我出了陶州的地界,再被假山匪劫走,他就能撇清責任了。”
兄妹說話間,驛到了,就在眼前。
馥梨連這一刻都等不了了,“阿兄,”眼眶有些泛紅,“你能不能派人去幫陸執方?他在查的案子就是我們家的,爹爹沒有遇船難,他還活著。”
遲晟一指驛站門匾上的白鴿,“他最新寄來的信,已經將事來龍去脈都說了,我的人,你看到的是這些,實際還有更多,都僞裝民壯,自陶州城去接應你裏這位世子爺。”
“要不是同我遲家有關……”
遲晟掃了一眼掛心的模樣,心道這位陸世子心思縝,走一步想三步,小妹心思淺,跟在他邊,豈能有不吃虧的理。怕是被人賣了還替他收錢。
馥梨不知他心思,人隨他邁了驛站。
“我如今已經安全,驛有阿兄的人還有荊芥小哥在守著。阿兄能不能快些去幫幫他?”
“……”
遲晟本就打算接到了,再去支援,如今聽親妹這般催促,連坐下喝一口茶都等不及,不冷笑一聲。此時正有手下提著兩個山匪活口過來,遲晟拎了馬鞭,咬牙切齒,“待我把這兩人審完就去!”
這渾憋氣,正好出一出。
遲晟審到夜,山匪果真是嵇銳進派來的。人捆起來先送到榆中府,便策馬趕去陶州。
馥梨在驛坐定,還有些恍如隔世。
驛站裏守著便裝軍士,隨可見氣質如巨石沉默堅毅的影,阿兄不開口時,也有這種覺。睡醒一覺,掐了掐自己的臉,又去看看那些軍士。
阿兄真的回來了,真好。
定了定心,每日哪兒也不去,就守在驛站。
房屋的窗臺上撒著黃燦燦的粟米,等著信鴿。馥梨每隔一日,都能收到阿兄或者陸執方寄來的信。
信都很簡單,大多數是寥寥幾個字。字跡狂草寫得飛橫跋扈是阿兄的,端雅流暢是陸執方的——
“州商船已到港。”
“父親平安無事。”
“已查探洋麻在山中作坊地點。”
“已去信京中。”
“明日圍剿嵇府,順利即返。”
信鴿的信,自這日就斷了。
窗臺鋪滿了黃燦燦的粟米,再無白鴿來啄食。
馥梨算著與荊芥從定南到榆中的路程,一日兩日三日……心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懸了起來,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抓起來,時不時重力。
等到了第十日,再怎麽慢慢磨蹭地啓程,他們也該順利到榆中邊州的時候,驛站還是沒有陸執方和阿兄的任何消息。馥梨一大早起來就換了輕便男裝,拉開門看到荊芥守著,“馥梨姑娘。”
“我等不及了,荊芥小哥,我想去找他。”
馥梨想繞開荊芥。
荊芥又一步攔在面前,“世子爺他……”
“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怎麽了……”
“他不擋著你,你就該撲空了。”
話音疊在一起,是陸執方沉靜清冷的聲音。
馥梨愣住,猛地回頭,見青年郎君風塵仆仆,依舊穿著那黛藍底白鶴紋圓領袍,袍舊了兩分,還有破損。他一條手臂包紮著紗布,還能看出滲出來的跡,就這麽靜靜站在同一層廂房的回廊盡頭。
馥梨眨眨眼,一步步走到陸執方面前。
了他沒傷的那條手臂,結實的,出來親手可的溫熱,“定南的事,解決了?”
“算是解決了,回來路程遇到些……”
陸執方話未講完,馥梨已摟著他靠了過來,一邊惦記著別到他的手臂,一邊輕聲問:“我爹爹和阿兄可還好?都一起平安回來了嗎?”
小娘子眼眶裏有淚在打轉,忍著不落下來。
聲音輕得像是怕驚醒了一個不可置信的夢。
陸執方垂眼,聽見後門吱呀一聲拉開。
他輕咳了一聲,“眼淚收一收,不然你父兄要覺得我欺負你了。”他側讓了讓,“今日生辰,上次說過的願,剛好實現,還不算晚。”
馥梨順著那扇敞開的門看向屋,阿兄扶著形瘦削的錦男人,黑發中摻雜幾銀發,面容有些滄桑,看的目很和藹,眉眼彎起時綻出了笑紋。
“小梨兒。”
“爹爹。”
馥梨喃喃,了眼睛,聽見阿兄笑罵,“傻愣著幹嘛,快過來呀。”一下子松開了他,朝父兄跑去。
陸執方托著那了輕傷的手臂看。
屋朝的那扇窗開著,旭日東升,正盛,照在一家團圓的父兄妹上,小娘子眼角的淚花熠熠,好似碎星子。哭紅了的杏眼朝他輕眨,又出個亮晶晶的笑來,邊浮現一朵小小的梨渦。
“世子爺,我找到家裏人了。”
“嗯。”
他陸執方以後,也會是的家裏人。
心願不必折紙蜻蜓,不必丟進樹裏。
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都幫實現。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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