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143 瓊州災

在車上, 穆婉才知道陶大儒竟然是栽在理科學上面。

忍不住笑道，“你們問的這些屬于墨家範疇，回頭找個人來教你們, 陶大儒雖然不會這些，但他認可子可以跟男子一樣讀書, 又虛心接你們幾個孩子的建議, 可見是個心寬廣之人。昨日應該是對我們的考驗，你看你們表現好, 他便也全收了。”

長公主欣的看著三個姑娘，“你三嬸嬸說的不錯, 這次你們做的很不錯，尤其是時姐兒姐妹三個, 功不可沒。”

三姐妹相視一笑，真切的理解了姐妹一心的含義。

順利的拐了一個大儒, 正好上京那邊也傳信來說宮中的事理好了, 他們便準備回京。

啓程那天, 因為想多趕一點路，天剛蒙蒙亮馬車就出發了。

五個孩子都上了穆婉的馬車，一是因為他們發現穆婉的馬車更舒服, 二就是想跟穆婉呆在一起，畢竟穆婉不僅故事多, 點子也多，一路不會那麽枯燥。

長公主見狀大手一揮，“那就都上你三嬸嬸的馬車, 不過丫鬟都不能帶，你們大的照顧小的，有事自己手。”

孩子們沒有異議, 穆婉也在馬車上鋪了厚厚的毯子，倒也不算擁。

起的太早，孩子們還困的厲害，尤其謝昭和謝晉，東倒西歪的坐都坐不住，穆婉幹脆讓他倆躺在毯子上補覺，而三姐妹到底是姑娘，矜持一些，都靠著車廂假寐。

結果還沒出城，馬車突然一停，將所有人驚醒。

謝晉著眼睛含含糊糊的坐起來，“怎麽了？”

謝時已經探出頭去驚訝道，“怎麽這麽多人？發生了什麽？”

謝意看著幾乎快將街道堵死的百姓同樣不解，“現在不是才卯時嗎？他們在做什麽。”

穆婉道，“排隊買糧食。”

謝晚已經看到了，“許氏糧鋪？三嬸嬸的糧鋪。”

穆婉道，“對，是我的鋪子。”

謝時問道，“糧鋪都開怎麽早嗎？怎麽都這會兒來買糧食？”

穆婉笑道，“因為這個點許氏糧鋪的糧食價格比別的糧鋪要便宜許多。”

“你們知道最近瓊州糧食漲價的事嗎？”穆婉順勢給他們講如今瓊州的況，“……去年沒有及時種下麥子，所以今年六七月份瓊州可能會絕收，因此糧食價格會上漲一些。”

謝時看著那些佝僂著背的婦人和瘦骨伶仃的孩子，不忍道，“可是本來就因為朝廷的原因讓他們沒種糧食，現在還要讓他們高價買糧……”

謝意晚則問道，“那要是沒錢怎麽辦？”

前幾日他們去村子裏拜訪陶尋道，也見到了農人的貧苦。

謝昭靠在穆婉邊人還沒清醒，口中卻道，“會死噠。”

穆婉就想起他之前的經歷，心疼的抱起他安置在懷中繼續道，“正常況下，大部分人不會死，雖然糧食價格稍微會高一些，但府有糧倉，一季糧食歉收不會造荒。”

“但總有特別窮苦的人家，所以許氏糧鋪天寅時到卯時末這段時間會出售便宜的陳糧，而且每人限購十斤。知道為什麽嘛？”

謝時們被勾起了興趣，謝意問道，“為什麽？”

穆婉道，“為了防止不需要的人來貪便宜，你想想，你會半夜三更不睡覺，辛苦排隊就為了來買十斤陳糧嗎？”

幾人搖頭。

順勢將和珅往救災糧食裏摻沙土的故事講給他們聽，“……快要活不下去的災民不會介意粥裏有沙子，所以極好的杜絕了那些渾水魚，好吃懶做專門來占便宜的人，也能拯救更多的災民。”

孩子們聽的津津有味，不過待出了城，看到田間地頭的農人們心又沉重起來，直到遠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那些愁眉苦臉的百姓突然直起，高興的大笑大，謝時他們臉上也不由帶了笑，“現在種糧食還來得及嗎？”

穆婉心不錯的點點頭，“來得及，現在補種高梁或者谷子，十月份左右收割，這樣等六月份府開倉放一部分糧食，當地富戶再施施粥，百姓們堅持到十月沒問題。”

孩子們眉頭舒展，穆婉著後的城門心裏卻不安，但轉念一想瓊州這次比去年閔州的糧災還輕一些，瓊州又相對富庶，而且經過閔州民變，朝廷總該吃一塹長一智，不會將百姓們的太過了吧？

結果朝廷確實吃一塹長一智了，卻不是在怎麽拯救災民上，而是怎麽更好的斂財。

“所以，朝廷怕有民變，要提前派人過去鎮著？”

穆婉正在後院熬藥，聽到謝珩的話被氣笑了。

他們五月初到的家，如今一個月過去，也一直關注著瓊州的況，得知知府不僅沒有開倉放糧的跡象，市面上的糧食反而越來越，糧食價格也越來越高，和去年閔州府勾結豪強屯糧炒糧價如出一轍。

而這次，瓊州府吸取了去年閔州民變的教訓，提前上折子求朝廷派人過去鎮場子。

穆婉越想越氣，轉的時候差點到藥罐上，謝珩眼疾手快的摟住的腰，“小心。”

久違的靠近讓兩人微微一頓。

從莫城回來後，穆婉和謝珩的集反而越來越，除了每三天一次的把脈，他們幾乎不見面，穆婉在後院研究解藥，整理謝珩給的那些産業，而謝珩直接住在了前院，這次還是穆婉有事跟他商量才人過來的。

好奇怪，之前朝夕相讓沒辦法放下也就罷了，如今隔離的這麽徹底，可現在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差點將這一個月努力築起的心牆搞的搖搖墜。

謝珩飛快的松開手，見穆婉又徒手去拿藥罐，連忙又握住了的手腕，“小心。”語氣中帶了無奈。

穆婉：……

真是沒救了。

謝珩將推開，調侃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勾引我？”

穆婉冷笑，“勾引你？我像是會白費功夫的人？”

謝珩：……

忘了是能逛青樓逛膩的生猛子。

謝珩拿起藥罐幫穆婉把藥都濾出來，穆婉要拿藥碗他也不讓，躲開道，“要端去哪兒？”

穆婉指了指最邊上的一個房間。

回到上京後，穆婉就跟長公主要了個最偏僻的院子，專門研究謝珩的解藥。房間裏擺著十來籠小白鼠，每個上面都編著號，穆婉拎起其中一只，用一拇指細的竹筒灌了藥，睨著一旁的悠閑的謝珩道，“等我將這些小白鼠都養藥鼠，你生吞了就好了。”

謝珩：……

見他被嚇住，穆婉心裏終于舒坦了，將小白鼠放回去，吩咐雲苓，“觀察一下反應。”然後帶著謝珩回了秋盡院。

西次間書房裏，穆婉給他倒了杯茶，“太後讓誰去？”

謝珩嘲諷一笑，“艾長青。”

穆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艾長青便是太後年初時找到的原曹氏弩、現艾氏弩的“設計者”，背景神，據說軍戶出，但家人都在戰爭中死絕了，孤家寡人一個，是武設計的天才。

能練的畫出“曹氏弩”的圖紙和令人驚豔的改進方案，但武功和兵法卻十分平庸，所以當初鄭次輔死也反對他當兵部尚書。

結果鄭次輔中途突然被貶，徐首輔也因此被擺了一道，又沒辦法跟太後撕破臉，最後太後如願提拔對方做了兵部尚書。

這半年艾長青也完全沒有辜負太後對他的提拔，盡心盡力的替太後拉攏武將，似乎頗有幾分手腕。

但他沒有軍功始終是傷，徐首輔虎視眈眈隨時想著將他拉下臺。

所以瓊州知府這次折子上的也很符合太後的心意，這安全又白給的軍功，可不是極好的機會？

穆婉問道，“徐首輔沒有反對？”

謝珩敲著桌面，“這次瓊州屯糧之事，背後也有徐首輔的影子。”

穆婉很快反應過來，“既能斂財，還能反百姓，艾長青確實不會帶兵，到時候出了岔子，正好能將他拉下馬，一舉兩得。”

雖然因為鄭次輔出意外徐首輔沒能完全控制住太後，但護國公家大業大，太後的底子也確實薄，所以一通瓜分下來，徐首輔手中的勢力還更大些。

況且徐首輔還有登頂的野心……

“不對，是一舉三得，這樣還能讓百姓們對吳太後的怨言更深，日後方便他取而代之，這樣看來，他大概會真的死百姓，”穆婉越想越氣，“明明做首輔的時候，他雖然弄權也還想著民生經濟，如今想做皇帝了，百姓反而了他攻擊太後的利。”

謝珩給倒了杯茶示意消消氣，“所以你我來是想商量什麽？”

穆婉用手沾了茶水，畫了個大概的輿圖範圍，然後點著瓊州北邊角落的位置道，“我想在這裏施粥救人。”

謝珩立刻明白了的意思，“將百姓們都引過去。”

穆婉點點頭，“瓊州府富饒，若赤翎進攻，必然會選擇從這裏補給，我們可以趁著這次遭災將流民們引到春寧，讓大家避開戰爭。”

謝珩看著，這個姑娘，總能將壞事變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