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看到酈嫵和蕭衍走了,最後剩下來的蕭訣和容謹這才慢慢地驅策著自己的馬兒往前走。
蕭訣轉頭看向容謹,正好也看見他側首朝自己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不輕不重地一撞,沒有火花,但也絕對稱不上友好。
容謹神平淡,眸平和。
蕭訣卻看不過去,語氣不善地道:“容子瑜,你如今是後悔了嗎?”
容謹沒有吭聲,只擡頭朝遠天高雲淡下的林方向去。
蕭訣目銳利地盯著他。
因為發現了酈嫵傾慕于容謹,從前他便一直將這個人視為勁敵。幸虧這個人早早娶了妻,且一直溫文守禮,從來沒給過酈嫵回應,讓他沒法與他對峙,否則他都能跟他打起來。
但如今,容謹有機會了,所以蕭訣依然對他不依不饒:“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你一個喪妻再娶的男人,阿嫵是不可能會喜歡的……你以為你還有機會?”
因為底氣不足,他的語調便顯得囂張跋扈,“只有我才是最好的選擇,你和太子——都不是!”
容謹忽地笑了笑。那笑容沒有嘲諷,也沒有落寞,只一位地淡,淡得如水一般。“你錯了。我們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只有太子殿下才是。”
蕭訣微微一怔。料不到他竟然是這番說辭,愣了兩息後,又輕蔑地開口:“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輕易放棄,我可不會。我會一直等著的,只要有一線可趁之機,我都不會放過……”
容謹“嗯”了一聲,沒說話,也沒再理他,驅馬繼續往前。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酈嫵和太子的方向而去。
山林裏,灌木叢中忽地竄出一只灰野兔,形靈,速度極快。
酈嫵張弓搭箭,微瞇眼睛瞄準,手中不斷地隨著野兔跳躍而調整角度。直至最後,果斷利落地松手,手中箭支“咻——”地一聲,破空而去,準地中了野兔的腹部。
野兔跳躍起來的形在空中猛地一滯,竄出一米遠後,頹然倒地。
沒想到一擊即中,出乎意料。酈嫵驚喜地住手中的弓箭,沒急著去撿,而是扭過頭,向自己後,邊說邊笑:“殿下,我厲不厲害——”
亮晶晶的眼眸倏地一愣。
的後,不僅有太子在。在太子後面,還跟著趕過來的容謹和蕭訣。
看到蕭訣倒是沒什麽,看見容謹,酈嫵竟有種恍若隔世的覺。好像他們之間隔了千山萬水,滄海桑田,早已經變幻。
容謹靜靜地著酈嫵。腦海裏想起的是宋瑩死前對他說的話:
“世子爺,我不甘心。為何別人可以擁有健康,擁有寵,暢快一生,我卻拖著病,還得不到自己夫君的。”
“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不希別人得到。我要你明白,如果不是因為心裏憤懣,我本還可以再多活個一年半載。如今我早早地去了,都是因為你。我要你帶著疚過一生,就算再娶了妻子,心中也膈應一輩子。”
“聽說太子妃不能生育了,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一種機會,還想跟一起?不可能的,我的怨氣會永遠縈繞在這裏,如果你們在一起,我要你們永遠都無法幸福……”
蕭訣剛剛也對他說:
“你一個喪妻再娶的男人,阿嫵是不可能會喜歡的……你以為你還有機會?”
“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輕易放棄,我可不會。”
是的,他已經沒機會了。
是的,他輕易地放棄了。
太子才是阿嫵最好的選擇,也是最能護好的人。而且,如今顯然也已經喜歡上了太子,不是嗎?
他此番來,倒也沒有別的想法。他只是……想再看一眼而已。
容謹最後再深深地凝視了酈嫵兩眼,淡然地對笑了一笑,然後策馬轉,靜靜離去。
酈嫵手裏握著弓箭,怔然地坐在馬背上,著那個遠去的悉背影,微微咬。
蕭衍瞥了酈嫵一眼,然後目冷冷地掃向蕭訣:“你跟著孤做什麽?怎麽,是想要陪孤和太子妃一起狩獵嗎?”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從襁褓中就被冊立太子,蕭衍天生威儀凜凜,尤其是冷著臉時,那種與生俱來的威,令蕭訣有些不過氣來。
以前人家稱蕭訣為“混世魔王”,他在自己父親,甚至在嘉文帝面前,都敢玩笑幾句。唯有在太子蕭衍面前,尤其是在他冷著臉,肅著表的時候,連蕭訣都不敢放肆。
若不是對酈嫵的已經了執念,否則蕭訣也不會著頭皮頂著蕭衍的忌憚堅持到現在。
此刻面對蕭衍冷冷的視線,蕭訣只能道:“沒有跟著太子您,我只是路過這裏,正打算往前面去而已。”
說罷也拍馬走了。
蕭衍懶得再看蕭訣,翻下馬,將酈嫵獵得的野兔撿起來,走到酈嫵的馬旁,將野兔放的鞍袋中,淡淡道:“繼續。”
酈嫵點了點頭。斂下心中複雜的心緒,繼續狩獵。
隨著縱馬林中,狩獵一直繃的心,沒多久,酈嫵又完完全全地投到了狩獵的張與刺激中。
雖然司天監選的是一個好日子,晴空萬裏,豔高照。但奈何已至深秋,且今日風略微有些大,吹得樹林颯颯作響,涼意拂面。
半晌之後,酈嫵白皙的臉蛋上暈染了一層緋紅,不知是被風吹出來的,還是因為太過興。
這是第一次真正地參與狩獵,收獲不錯。
鞍袋裏裝了幾只野兔和雉,也許對別的狩獵手來說,這不算什麽,但對于酈嫵來說,已經可以算是收獲頗了。
看到一直沉默跟著自己的太子,這會兒又驅馬朝自己而來,酈嫵揚起笑臉,問:“殿下,我厲害嗎?”
“嗯,央央厲害。”蕭衍毫不吝嗇地誇贊。
掃了一眼酈嫵笑盈盈的靨,還有似星一樣璀璨的眼眸,蕭衍將馬兒與的小紅馬并近,忽地探,長手臂將拖過來,放在了自己前的馬背上。
這樣高難度的作,他卻做得快速而輕松,酈嫵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低頭吻在了那嫣紅的上。
周圍風聲過耳,遠山林裏傳來噠噠的馬蹄聲,還有狩獵手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酈嫵不太適應這樣天化日之下的親近。雖然二人是正兒八經的夫妻,但這是白日裏,還是曠野中,若被人撞見,也足夠失儀和人了。
但太子殿下仿佛無所顧忌,不斷地加深這個吻,直到彼此呼吸都急促起來,明顯有失控發展的趨勢,他才艱難地停了下來。
“我們回去吧?”蕭衍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醇厚的酒釀,連呼吸都帶著熱氣。
酈嫵的臉都被他滾燙的氣息烘熱了,人也仿佛醉了一樣,眼底含著迷離的水,“這還在狩獵呢?”
“孤現在不方便狩獵。”蕭衍將往自己懷裏扣了一些,“也不想狩獵。”
現在在自己懷裏的,才是他唯一的獵。
得,哪怕隔著幾層料,酈嫵也能到太子殿下此刻為何不方便狩獵了。紅著臉瞪他一眼,簡直不能相信這人是怎麽在曠野之外都能……
“回去吧?”蕭衍摟住,低頭在頸畔蹭了蹭。
兩人同乘一騎,太子殿下又這個樣子,酈嫵總不好等大家都圍過來,看他們的鬧劇。只得點點頭。
小紅馬乖乖地跟在他們後,蕭衍載著酈嫵往圍場別苑方向而去。他將酈嫵擁在懷中,低頭在耳邊道:“孤很想再帶你去一趟梧桐古道,縱馬馳騁。”
酈嫵問:“為什麽?”
蕭衍沒有說話,只拍馬往前飛奔而去。
西山圍場建有園林別苑,供大家歇息。太子自然有自己獨有的院落,兩人抵達院子時,守衛的宮人連忙上前幫他們將馬兒牽走。
蕭衍帶著酈嫵走進院子,一進裏屋,他就闔上門,將酈嫵一把按在了門上。
作極為快速,衫如風卷殘雲般地散落一地,甚至都來不及去裏面的拔步床上,酈嫵就被他頂在了門板上。
今日的太子,比往日顯得更急切,更恣肆狂野。
直到日落時分,狩獵隊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太子別苑裏的門才緩緩打開,蕭衍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冠整齊,緩步朝圍場高臺走去。
今日奪魁的是鎮西大將軍唐振安,嘉文帝親自給了他魁首嘉獎。
蕭衍走過去的時候,還沒走到高臺,就被守在臺下的太傅嚴序喊住了。
“殿下今日狩獵,怎地半途不見了蹤影?”嚴序走過來道。“若是奪得魁首,殿下在衆臣心裏又記下一筆好的印象,何樂而不為?”
蕭衍淡淡一笑,心顯得極好。“魁首罷了,這點好印象,可有可無。孤有比奪魁首更重要的事去做。”
從很久以前,從太子稍稍長大以後,嚴序就覺得自己對太子失去了“掌控”。
或者說,他其實連年時候的太子都沒能“掌控”過,反而一直被太子牽著鼻子走。
每每他對太子有所教誨,太子都是表面應和他一句,但實際上依然我行我素,有所聽之,有所不聽。十分有他自己的主見。
這位年輕儲君,有著比嘉文帝還堅定和沉著的,甚至有時候,嚴序覺得他比嘉文帝還要有君臨天下的威嚴。
這也是為何他一直堅定地支持和追隨太子的原因。不僅因為他是嘉文帝唯一的嫡子,更是因為對他與生俱來的臣服。
這會兒聽到太子的話,嚴序倒也無所謂魁首這些,只是還是追著問道:“那殿下去了哪裏,有什麽更重要的事做?”
蕭衍道:“嗯,孤跟太子妃為了子嗣而努力去了。太傅您說,如今對孤來講,是不是子嗣才是最重要的事?”
嚴序:“……”
嚴序完全料不到太子居然說的是這個,一時間所有的話語都噎在了嚨裏,那張嚴肅的老臉也不住一紅。
太傅:你最好是真的在為子嗣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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