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愚人節,天。
這不算節日的節日,對普通人而言僅僅是個平平無奇的周六。
但對于上流社會,今天又是個大日子。
各家族都收到了賀氏的請柬。
賀家三與海外世家千金的訂婚宴,將在榕城大禮堂舉行。
賓客如云,場面氣派奢華。
剛過八點。
徐曼和江蔚一同出現在高鐵站。
兩人即將乘坐高鐵前往江城散心。
這趟高鐵,直達江城。
中途只有兩站經停。
高鐵發車的前一分鐘,江蔚去了洗手間。
徐曼沒當回事,趁離座,撥了通電話。
“老大,我們出發了。”
“照顧好。”
“你真不打算告訴江蔚嗎?”
“我自有安排。”
徐曼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掛了電話,徐曼心神不寧。
可能是起得太早,調整了座椅,歪頭打算睡個回籠覺。
不知發車多久,不知睡了多久。
等徐曼醒來,鄰座依舊空空。
上午十點二十分。
榕城下起了春分后的第一場雨。
大禮堂門前豪車如云。
賓客們毫不雨天的影響,各個盛裝出席。
十點五十八分,訂婚宴如期舉行。
窗外雨幕不停。
雨中,一道影久久駐足。
繁華深,宋斐挽著賀譽走進禮堂,接著眾人的簇擁與道賀。
原來是宋斐。
原來不是蔣凝。
江蔚著臉,雨水串的砸下來,眼睛里,砸進了心坎里。
雨水明明那麼輕,落下的重量卻如有千斤。
江蔚看到了典禮落。
看到了蔣凝坐著椅哭嚎著被警方帶走。
最后看到的是,路唯從禮堂中沖向停車場的一幕。
雨越下越大。
江蔚轉,一步步走進了雨幕中。
榕城的雨下了一整天。
那場為人津津樂道的訂婚宴落下帷幕。
接著,又開啟了一場兵荒馬的‘滿城尋人記’。
夜里十二點。
路唯渾帶著氣,來到了德賢府的公寓。
房門沒關。
賀譽上還穿著上午的那套筆西裝。
只不過因沾了水漬而顯得皺皺。
就連平日一不茍的碎發都凌地耷拉在眼前。
平素深沉冷漠的男人,坐在昏黃的燈下,目竟罕見地流出幾分迷離和悵惘。
江蔚不見了。
從得知消息時的震怒和狂躁,再到此刻的無措和張,賀譽的緒堪稱大起大落。
十多個小時,一個大活人,人間蒸發了似的杳無蹤跡。
徐曼靠窗站著,整個人狼狽不已。
賀譽掐了煙,嗓音沙啞的不樣子,“找到了嗎?”
路唯抿,艱地道:“渝市那邊傳來消息,江代蘭上個月離開了療養院。目前所住的平房也沒有人,家里東西都在,鄰居說江代蘭這幾天都沒過面。”
賀譽閉著眼,牙關里出幾個字,“繼、續、找。”
路唯頷首,看了眼對面的徐曼,給使了個眼。
徐曼跟著路唯來到門外走廊。
彼此的臉都很難看。
“你整天跟江小姐在一起,就沒聽到一點風聲?”
徐曼幽幽道:“老大跟天天睡一起,不照樣沒發現。”
路唯被懟的啞口無言。
平心而論,不是他們心大意。
而是他們太篤定無權無勢的江蔚,再怎麼折騰都翻不出賀三的手心。
所以事發后,才會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路唯又問:“除了老家渝市,還經常去什麼地方?”
徐曼心里很不好,有氣無力地搖頭,“不知道。”
凌晨三點。
各方消息匯總而至。
結果千篇一律,沒有江蔚的行蹤。
房間里,煙霧繚繞。
煙灰缸堆滿了長短不一的煙。
賀譽雙眼猩紅,死死盯著桌上的那張銀行卡。
那是31號在日料店里,他親手給江蔚的。
江蔚笑著把卡收了起來。
當時賀譽以為這是他們關系緩和的開始。
卻未曾料到連只言片語都沒留,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
哪怕過去了十幾個小時,賀譽依然記得他沖進公寓找人時,心里有多慌。
早就知道他要訂婚,可什麼都沒問。
在他面前言笑晏晏地說再見。
現在回想起來,落進眼睛里的不是,而是心灰意冷的決絕。
怎麼就沒聽出江蔚那句‘再見’的話外音呢。
賀譽把手臂搭在額前,遮住了抖的眼瞼。
他始終不相信江蔚能說走就走。
不可能決絕至此。
第二天,賀譽打了通越洋電話。
傅廷接到時,冷笑挖苦:“你聯合基金會給我施,我提前回來,我還以為你得償所愿了。”
賀譽凜聲道:“只要你說到做到,基金會對你的指控自然會撤銷。”
“呵。”傅廷不以為意地冷嘲:“師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我沒給江蔚機會,可還是走了,你說你做人,多失敗。”
話落,不等賀譽開口,傅廷就掐斷了電話。
過了三天。
江蔚依然杳無音訊。
所有能查的航班、火車、高鐵信息,全都沒有江蔚的蹤跡。
的電話變了空號,的微信在十五天后變了注銷狀態。
從愚人節那天開始,江蔚徹底消失在榕城,消失在了賀譽的生活當中。
最開始幾日,賀譽一直住在德賢府的公寓。
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殘留著江蔚生活過的痕跡。
他明明把這間公寓送給了,可除了柜里的服,什麼都沒帶走。
他送的房、卡、項鏈、鋼筆、腕表、晚禮服……
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都留在了這間公寓里。
有個聲音在告訴賀譽:
——江蔚什麼都不要了,錢不要,人也不要。
時間來到五月份。
江蔚離開整整一個月。
賀譽鎖上了德賢府的大門,再沒踏過一步。
五月中旬,賀譽卸任了賀氏資本的職務。
以賀家三的份正式進駐賀氏家族集團任職。
這位年有為的賀三,一上任就大刀闊斧地改革。
像個工作狂,幾乎將全部時間都投到工作當中,不知疲倦。
集團上下苦連連,卻沒人敢質疑。
賀譽變得更加穩重,也更加冷漠寡言。
春去秋來冬已至。
轉眼,又是一年元旦。
江蔚離開的第八個月。
賀譽乘機親赴國,前往宋家解除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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