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彌一個人膽子小，他不敢直接跟陳荒年對峙。活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陳荒年無條件包容他，所以他從來沒想過陳荒年也可能放棄他。

破裂了要怎麼辦？

他渾然不知自己該怎麼做。

在家里發了一個小時的抖，許彌的腦子才緩慢地轉起來，巍巍地給他媽打電話。

“喂？阿彌？”李麗文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怎麼了？”

許彌原本還不想哭的，聽見聲音的那一刻，眼淚就稀里嘩啦地流下來，像是斷線珍珠，本止不住。

“媽……”許彌哽咽著說，“陳荒年他出軌了！”

“出軌了！？”李麗文比他還震驚，手足無措，“他怎麼可能出軌！”

許彌心里突然涌上來一火氣，大聲吼道：“他就是出軌了！他每天都跟那個人打電話，今天又請假去見……媽，今天是我生日，他卻去見那個人……”說到后面，許彌聲音又哽咽幾分，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他……”李麗文小聲嘀咕，“他不應該這麼糊涂啊……”

許彌還在哭，一直在罵陳荒年渣男。

李麗文說：“阿彌，你別哭了。媽現在就來京城陪你。啊，乖，媽媽現在就過來接你回家。”

匆忙地掛斷電話，就去車站買票了。

許彌繼續一個人待在家里，著手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難道就這樣放過陳荒年和那個小三嗎？

許彌又咽不下這口氣。

一想到陳荒年和那個素未謀面的小三相親相，許彌就氣不打一來。他跳下沙發，用最快的速度穿鞋，拿著鑰匙沖出了家門。

在街邊攔了輛車，他把手機地位給司機看，惡聲惡氣地說：“開快點，我要去捉！”

一聽捉，司機恨不得把油門踩到底，在市區都差點飆了個一百八十碼出來。明明五十分鐘的路程，生生半小時就到了。

許彌下車前，他還朝許彌大喊加油。

一路到了咖啡廳，站在店外，隔著玻璃，遠遠的就看見陳荒年和那人對面而坐。不知道陳荒年是說了什麼，那的就捂著呵呵地笑起來，眼睛彎一條線。

看著他們相談甚歡，許彌卻一下子沒了進去的勇氣。

就算進去把臉皮撕破了又怎麼樣？

他還能殺了陳荒年不？

他到自己的膽怯，要是他不進去撕破臉皮，他是不是就可以多留住陳荒年幾天？哪怕是同床異夢。

許彌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噎一聲，背過，離開了咖啡廳。

他又坐車回了家，看著家里悉的擺設，忍不住掉眼淚。家還是家的樣子，但可能不是他的家了。

夜幕降臨，陳荒年突然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許彌聲音低落，“喂？”

陳荒年說：“下樓，帶你出去吃飯。”

許彌說：“……哦。”

他依然低著腦袋，一點氣神也沒有，到了陳荒年邊，也不肯抬起頭。看他整個人像凋零的花一樣迅速低沉下去，陳荒年他腦袋，問：“怎麼了？”

許彌搖搖頭，不說話，坐上了副駕駛。

他想，以后坐副駕駛的人也要變了。

陳荒年訂的是一家人餐廳，名字做玫瑰花園。

許彌被他牽著進去，悶悶不樂地坐在位置上，讓他點餐也不肯點，像個啞一樣不說話。

陳荒年只好自己點了餐，隨后擔憂地問：“寶寶，你到底怎麼了？”

許彌怎麼可能把真相說出來，他只能搖搖頭，眼里毫無彩。

服務員很快就把牛排和紅酒端上來了。陳荒年細心地幫許彌切好牛排，又給他倒了一杯紅酒，笑道：“一醉解千愁。喝一杯？”

許彌拿起酒杯一口悶。

陳荒年皺了下眉，不聲地重新給他倒了一杯酒。

許彌還是一口悶。

連喝了三杯，許彌就喝不了，腦子暈乎乎的，帶著哭腔說：“陳荒年，你為什麼不要我？”

不知何時，餐廳里已經清場了，只剩下他們和一些服務員。

陳荒年說：“我沒有不要你。我這輩子最先要的就是你，能和你白首，是我最大的夢想。”

許彌淚眼朦朧：“那你為什麼要去見那個人？”

“果然是這樣。”陳荒年說，“阿彌，你想多了。”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嘛！”許彌酒勁上來了，說話不由自主地就帶著撒的語氣，“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就在這時，餐館里響起來小提琴的聲音。

陳荒年站起，緩緩走到許彌邊，從服口袋里出一個小盒子，打開——

是一枚鉆戒！

陳荒年深款款地看著他，眼里是化不開的意，單膝下跪，笑意盈盈：“阿彌，生日快樂。跟我結婚吧。”

他說得平靜，耳子卻紅了。

他雖然活了很久，但也沒有跟人求過婚。

許彌酒都嚇醒了一大半，不可思議地說：“你是想跟我結婚？！”

陳荒年疑地看向他，“不然呢？”

“那個人是？”

“珠寶設計師。”

“……”

許彌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扶著頭說：“所以，你記得我生日，躲著我也是為了今天的驚喜？”

陳荒年難得有點局促：“你不喜歡嗎？”

“我喜歡你個大頭鬼！”許彌氣呼呼地錘了一下桌子，表略略猙獰，“我都氣得想把你殺了！你還問喜不喜歡？”

陳荒年也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劇烈，怔住了片刻。

好在許彌罵完以后，又把手指到陳荒年面前，怪別扭地說：“勉強答應你。沒有下次了噢。”

陳荒年把戒指套進他的無名指指，才站起，一把抱住他，笑道：“阿彌，謝謝你。還有，我你。”

許彌淚流滿面，既他的求婚，又慶幸他沒有移別，哽咽著說：“我也你。”

就在兩個人意正濃時，許彌的手機響起來。

許彌拿起電話一看，是他媽打過來的。

他想起來自己跟老媽告的狀，臉微微一變，哭笑不得道：“陳荒年，我媽來揍你了！”

陳荒年詫異不已：“什麼？”

“以為你出軌了！”

“啊？”

許彌心虛地低下頭，聲音低低地說：“其實是我以為你出軌了，就跟說了，結果就找過來了！現在肯定提著撣子，要過來打你屁，打到你屁開花！”

陳荒年被他弄得暈頭轉向，好端端的求婚變了出軌，現在還被丈母娘找上門來了。

電話還在響，許彌咽了一口口水，抖著手指點了接通：“喂……”

“阿彌，你在哪？”李麗文聲音著一疲憊，長途跋涉來到京城，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跑來找許彌了。

“我在外面吃飯。”許彌眼睫微微著，像是烏羽，眼尾泛紅，磕磕地問：“你已經到京城了啊？”

“我到了。”

“你現在在哪？”

“我在你家樓下，有鎖，我進不去。”

大樓有人臉識別，李麗文被卡在樓下進不去了。

“我馬上回來。”許彌一想到自己親媽被關在樓底下，哪里還顧得上什麼求婚，扭頭對著陳荒年說，“走走走，趕走，我媽來了。”

陳荒年看著幾乎還沒過的食，臉發白，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心策劃的求婚怎麼變現在這副兵荒馬的景。

他還試圖掙扎，奈何許彌不給他掙扎的機會，直直走出了餐廳。求婚大戲了一個主角，陳荒年只得放棄這次求婚。

他打開車門，讓許彌上了車，自己才坐到駕駛位上去，皺著眉頭，不太高興的樣子。

好端端的求婚被打斷了，換誰也不高興。

許彌坐在副駕駛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這也不能怪我嘛。這段時間你總是打電話，還跟人發消息，對我都冷淡好多……”

陳荒年“哼”了一聲，“你就這麼不信我？”

許彌說：“你一直跟人家打電話，發消息，我要是不懷疑才有問題好不好！因為我你，所以我才去擔心這些事啊！”

“行行行，”陳荒年懶得跟他吵，“反正已經答應跟我結婚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當務之急是穩住你媽。”

許彌低頭看著手指上的戒指，做工細，部還刻了他的名字。

原來這段時間陳荒年就是在定制這枚戒指啊。

兩個人驅車回了家，在樓底下跟李麗文了個正著。

李麗文看見他們兩個一起回來，臉微微一變，“你們……”

陳荒年殷勤地走上前替拿著行李，低頭道：“伯母，有些事上樓跟您解釋。”

許彌尷尬地撓撓頭，小聲說：“媽，是我搞錯了……”

“唉，”李麗文嘆口氣，“我猜也是你搞錯了。他這孩子我放心，不可能出軌的。”

許彌大吃一驚：“你知道是我搞錯了你還來找我？”

李麗文理所當然地說：“你覺得委屈，我就來看看你怎麼樣了嘛！難道非要等到你出事了我才來找你嗎？”

一行人上了電梯，許彌的就開始閑不住了，“媽，其實這事兒就是個烏龍。他想在我三十歲生日跟我求婚，跑去找人定制戒指，安排場地，對方是個的，我就誤會了……”

李麗文說：“你答應他求婚了嗎？”

許彌舉起手，把那枚戒指給看：“答應了。”

“好事。”李麗文問：“要辦一場酒席不？”

“我們兩個都是男的，不用那麼大張旗鼓。”許彌說，“請幾個關系好的朋友吃頓飯就行了。”

電梯到了，三人出了電梯回家。打開門，陳荒年讓李麗文先進去，許彌其后，最后他自己才把門帶上。

李麗文打量了一邊他們的房子，比起上輩子，這房子更大更明亮。因為這輩子陳荒年的發展更好，年紀輕輕地就車房雙收。

“伯母，您坐。”陳荒年給倒了一杯水，他要想娶許彌，人家爸媽必須要討好。

而且這輩子許彌很家，因為李麗文對他極好，幾乎到了寵溺的地步。如果不把李麗文討好，許彌肯定不會跟他結婚。

李麗文說：“不用那麼忙活，就是今天阿彌生日，我過來看看他。你放心，我沒有誤會你，我相信你。”

陳荒年松了口氣，笑道：“您還沒吃晚飯吧？家里還有點小菜，我跟您做點吃的。”

“好。”

待他進了廚房，李麗文又拉著許彌的手坐下，輕聲責怪：“你這孩子，遇到事也不通，因為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的，以后真到大事，你要怎麼辦？”

許彌說：“陳荒年會讓著我的。”

“人家也是人，你不要太縱了。”李麗文訓了他幾句，眼淚花花又浮現，“一轉眼，阿彌都三十歲了。時間過得太快了，你長大了，媽媽也老了。”

許彌抱住的肩頭，親昵地撒：“我長再大你也是我的媽媽。”

李麗文輕笑一聲，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里出一紅繩子，上面還掛了個桃木做的小木牌：“這是我去寺廟求的平安福，你戴著。”

許彌出右手，李麗文就把紅繩系到他的右手手腕上。許彌皮白，手腕細，戴一紅繩很好看。

“好看，謝謝媽。”許彌眉開眼笑，“這個禮我很喜歡。”

“還有，既然你答應嫁給他了，媽就把這個盒子給你。”李麗文轉從行李包里拿出一個鐵盒子，打開，里面放的就是金手鐲和存款。

“雖然你們兩個不差錢，但該有的禮節和心意不能。”李麗文把盒子推給許彌，“這是給你存下來結婚用的。我不管你是娶媳婦還是跟男人在一起，這都是你的彩禮。”

許彌看著鐵盒子，忽然想起上輩子媽媽死后，他一個人坐在出租屋里抱著盒子痛哭的場景。

盒子還是那個盒子，媽媽還是那個媽媽。

許彌接過盒子，心里酸至極。農村要想存二十萬是多麼困難啊，李麗文一輩子省吃儉用，才把這點錢湊出來了。實際上，許彌現在一件服都上千，每天的零花錢更是以萬計數。

陳荒年寵他寵到骨子里去了，質上半點也沒虧待他。

許彌輕輕地把頭靠在媽媽的肩頭。

他想，這輩子他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