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輕著鬍鬚, 沉一番也是道：“也是，小孩兒沒立住，確實不該早早定下名。”

……

與此同時的容壽堂里。

老夫人瞧著韋夫人懷裡的孩子，難得的起了氣神兒。

以往老夫人如何也做不出將才生下來的孩子往自己跟前抱的事兒，實在是太稀罕這個孩子了。

原先打算只瞧一眼就差人趕抱回去的，如今瞧著襁褓里那個睡得安靜的孩子，如何也捨不得挪開眼了。

韋夫人笑道：“母親要不要親自抱一抱？這孩子乖著哩！”

老夫人心裡眼裡如今都是這個重孫，明知自己不是什麼傳染人的病，只是老邁罷了，卻也唯恐將病氣給小孩兒過了去。韋夫人抱著孩子離遠遠的瞧著，哪怕老眼昏花瞧不清楚也不敢離的近了。

一群眷們便這般陪著老太太干坐著。

老夫人等著這個孩子出生是等了一整夜，熬了一整夜，王妃唯恐老夫人子不住，便勸著看一眼就算了，“將孩子早早給人母親送回去吧，阿阮只怕等的著急了。”

老夫人也明白這個理兒，如此小的孩子本來都不該抱出來的，可也是知曉自己如今的，總覺得一日不如一日，見一眼就了一眼了。

這幾日自己還能坐起子來，眼睛還沒瞎，只怕再過幾日連子都起不來了，到時候想瞧都瞧不清了。

老太太就這般瞧著，又是吩咐陳嬤嬤將早就準備給孩子的金項圈金鎖一應件拿出來。

“這孩子也算是來的巧，若是再晚個幾個月，就瞧不見我了。”

本來是等著滿月時，周歲時再慢慢送的，只是連這孩子滿月時都不確定能不能撐到了。

這話眾人忍不住眼眶一酸。

老夫人見到小孩兒連眼睛都沒能睜開，嘆息著道：“他日後是如何也記不著我這個老婆子的，我多瞧瞧他記著他吧。日後告訴他曾祖，這孩子長得俊，一瞧就是梁家人的模樣。”

“好了，瞧也瞧過了，將孩子給他母親送回去吧。你們都當心點兒，孩子還小，切記要撐著傘，萬萬別沾了風……”老夫人瞧了好一會兒，子實在撐不住了，才依依不捨道。

母聞言，趕上前將韋夫人懷裡的小郎君抱下去。

眷們有的陪著送孩子回去，有的告退回去。

韋夫人目萬般不舍的瞧著被母抱走的孩子，等室中人都走乾淨了，迫不及待坐直了子，語氣悲戚的朝著要歇下的老夫人哀求：“母親，我瞧著阿阮太年輕，不像是個會養孩子的。您是沒瞧見，阿蕭那般瘦都能生出七斤重的元兒來，可阿阮我那般仔細幫著養著，才生了不到六斤……到底是年紀小又不經事兒，想來只怕照顧不好孩子……”

老夫人似乎早就知曉這個兒媳會來這麼一遭，冷眼聽著，聽著韋夫人說完也不吭聲。

韋夫人面頰有些紅，厚著臉皮繼續說下去，“我屋子裡特意僻出了一間屋子，就是冀兒小時候住過的那一間，父子兩住一間房子，多好啊，我也養過兩個孩子呢，不都養的好好的？我給梁家守寡了這麼些年，母親便我如願一回，我日後如何也能無憾了……”

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人家孩子有母親，怎麼還能越過母親給你一個祖母養？你若是想看孩子便日日過去看著，還能有誰敢攔著你不？”

韋夫人還要解釋：“可、可您原先不是說……”

自己早早就有這麼個意思，甚至試探過老夫人，先前老夫人也不見反對，怎麼忽地就滿口不同意了？

老夫人卻已經著額頭，一副疲憊至極不想多談的模樣。

嬤嬤們趕扶著老夫人躺下，紛紛去勸說韋夫人：“老夫人累了，該服藥歇下了。”

韋夫人心中全是不甘，偏偏老夫人已經閉目養神起來，沒法子只能悻悻然退了出去。

韋夫人走後，老夫人閉著眼一聲嘆息。

一家子各有各的孽，且這般先瞞著，瞞到自己兩眼一閉，就徹底什麼都不用心了。

……

許是因為孩子被抱離了邊，盈時沒睡多久就醒了過來。

盈時輕輕了子，現如今還一時半會兒沒習慣自己已經平坦下來的小腹，仿佛子都不是自己的。

瞧見香姚守在自己的床前，頭像是小啄米一般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

盈時扭頭看了一圈，沒瞧見邊的孩子，便是一下子著急起來。

“我的孩子呢？”

香姚被驚醒過來，安道：“娘子別擔心，抱去老夫人那兒了，春蘭早早也帶著母趕過去了！”

自從上回二房的小郎君險些被走，這些時日梁府外戒嚴，丫鬟們懲治了一批又一批，再加上春蘭也跟了過去，許多忠心耿耿的奴才盯著一個小主子，還能出什麼事兒？

盈時對春蘭最信任不過，可以往再是鎮定，如今當了母親就不一樣了，孩子不在邊連躺著都躺不下。

盈時心裡鬱悶，卻偏偏發不得火，只能睜著眼看著帳頂數著數，心裡難著急的厲害。

梁昀回來時，就看見帷幔里穿著一橙繡梅花如意雲紋錦長，額上橫著一條蓮青珍珠抹額，烏髮低綰以紅綢扎著尾端，做垂雲髻的模樣。

先前還是潤澤白皙，如今臉上只剩下了白，雪白雪白的，上更是憔悴的失了。

梁昀的手問：“你覺得怎麼樣？”

盈時當然覺得累了，可如今一門心思只想著見到孩子，連子上的疼痛都沒了什麼覺，只著急的去問他：“孩子怎麼還不抱回來？”

嗓音還是沙啞的厲害，累了疼了那麼久，醒來孩子卻被抱走了，換誰心裡能好？

盈時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孩子被韋夫人搶走了？

想著想著，心急的厲害，眼眶更是紅紅的。

梁昀見這樣，也是心疼後悔起來，道：“你別擔心，我已經差人去抱回來了。”

等待的空隙，盈時本沒功夫管旁的人，疲憊的躺在枕頭上，眼兒的瞧著窗外，恨不能下一刻就能抱到孩子。

梁昀給掖了掖被角。

好在並沒盈時等多久，屋外嬤嬤們很快就將孩子送回來了。

嬤嬤們在外吩咐母餵的事項，桂娘將襁褓抱進來送去盈時懷裡。

盈時剛過去要抱，可累了一個晚上，又才睡了一個多時辰本沒養回子來，如今手臂都沒力兒，還是梁昀將孩子抱來懷裡，替托著襁褓。

盈時靠著大迎枕，垂眸仔細瞧著孩子，十月懷胎脈相連的孩子就被抱在懷裡，哪怕這個孩子如今紅彤彤的瞧著並不好看，也喜歡的捨不得撒手。

襁褓里的孩子薄抿著，虛握的小小紅拳，盈時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拿著自己的手指輕輕塞去孩子的手掌里，果不其然下一刻的手指就被孩子的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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