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徐世子的話,梁家一眾副將早被激的目眥盡裂。一個個攥手中的刀槍,眼眶通紅,只恨不能將軍一聲令下,他們便與這群人同歸於盡。
然,將軍雖年輕,卻早有了巋然不的架勢,並未被他幾句話氣到, 依舊神從容:“你們魏博欠我們的每一條人命,只要有我在一日, 永遠都不會。”
兩軍人馬相對, 縱使魏博人馬並不占多數, 可他們卻是征伐沙場多年的老兵。如何會怕河東這群不足千人由一年領頭的騎兵?
只是這他們初來乍到, 如何比不得河東將士離得近, 若是時機不對, 便是退無可退。
牙兵見勢不妙, 便朝著徐世子暗中規勸:“世子, 振武明明放出消息要與咱們談和,怎放了河東的兵進來!梁家人素來險狡詐, 此地形於我們無益, 恐有詐……”
徐世子冷眼看著這一切, 看到那年將軍眼中浮現的縷縷冷,臉上的傷疤似乎都疼痛起來,他到底不敢拿著自己項上人頭博弈。
世子狠狠一咬牙, 令道:“先撤退,退回大營!”
牙兵們聞言,立刻上馬,不再戰,紛紛逃竄而去。
“將軍,我們要不要追!”
看著魏博牙兵一個個幾乎落荒而逃的影,後的副將眸急切,他們對魏博皆有深仇大恨,若是可以,一個也不願意放過。
年略一抬手,阻止道:“莫追。”
他此次倉促帶來的兵馬不多,且又不是自己地盤,真要在此打起來只是使漁翁得利。
這次來,是來接應嫂嫂的。
年語罷,便策馬朝著四散逃離的百姓人群中梭巡。
章平才將刀刃從地上的牙兵中拔出,那邊騎著瘦馬的年已經察覺到此,策馬而來。
方才逃難百姓之中眾人皆因河東人馬僥倖留下一條命,一個個見此都齊齊讓出列來,縱那人策馬經過。
頃,一襲銀甲便停在盈時眼前。
春蘭連忙手護在盈時前,那邊的護衛們反應過來,章平朝著盈時道:“夫人別怕,這是四爺。”
四爺?
盈時直到這刻才有一種自己撿回命的覺,整個後背都是冷汗涔涔。耳畔嗡嗡響著,甚至一時半會兒連四爺是誰也想不起來了。
認識他麼?
年銀甲披風,面容如冠玉,明明尚未年卻已是高長,姿勢嫻的翻下馬,竟是朝著盈時屈膝行了家禮。
“弟弟來遲,嫂嫂驚了。”
盈時瞳孔微張,看著近在咫尺的年,許久才回過神來,喃喃的說:“你是四爺?”
“是小四。”梁秉回答的很恭敬,語氣溫和。毫看不出方才戰場中的冷肅。
真是四爺?
不是傳言都說他病弱,活不過二十?不是都說二房老爺夫人怕白髮人送黑髮人,將還是襁褓之中的四爺匆匆送回了河東,這麼些年甚至不敢太過親近他……
上輩子自己似乎也只是聽說四爺回府探,卻從未見過一回。
看著眼前這個面如冠玉,驚艷卓絕的年,瞬間盈時心裡明白過來,這位被梁家藏了許多年的小兒子,竟是如此麼……
梁秉看出盈時眼中升起的狐疑,他角含著笑,開口解釋:“小四十四歲以前一直跟著幾位師傅在軍中學藝,上回嫂子河東我本該過府探,只是那時有要事實在不開。”
盈時聽到此,忍不住神窘迫。
是了,上回來自己還是三嫂,這回變了大嫂。
好在……好在梁秉沒來見過自己,應當還不知?
盈時心中勉強安著自己。
盈時想到方才的可怖景,整張臉仍是眼可見的慘白,瓣失。
好在年並未糾結過往,只是安:“長嫂莫怕,已經平安了。”
有的人,明明才十五歲,卻已是氣勢滔天,恍如天神降世。一舉一亦能使人信服。
梁秉看著大嫂面上的狼狽,不免愧疚地解釋:“前日弟弟便收到兄長信件,弟弟倉促間帶兵前來支援,只是……仍是來晚了些,嫂嫂驚了。”
原是不晚的,只是盈時歸來河東的路線與他派出去支援的人馬錯過。這才白白錯過了兩日。
好在不算太晚,還來得及……否則若是嫂嫂落敵人手中,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兄長……
盈時如今哪裡還有空說旁的話,渾都充斥著一種死裡逃生的彷徨,對著四爺,只激涕零尚來不及,想朝他打探梁昀到了何,還未開口,梁秉已道:“嫂嫂放心,我已另派一隊人馬去接應兄長。兄長走的不是河間道,說不準比咱們都要快。我為嫂嫂準備了馬車侍,嫂嫂先行休整還是先回河東?”
盈時自然是選擇後者,方才的經歷可不想繼續嘗試一回。
正登車重新出發,卻見後梁秉又追了上來。
他眼眸里亮晶晶的,似乎帶著些不好意思,好一會兒才朝著盈時懷裡的融兒開口。
“這是融兒嗎?嫂子能不能給我瞧瞧?”
盈時手本就酸的厲害,趕將懷裡的融兒整個塞給他抱著。
說:“你慢慢瞧吧。”
梁秉了小叔叔,與親自抱到了熱乎大侄子,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姿勢小心翼翼抱過融兒。
盈時終於可以放鬆一下酸的手臂。
只是的手臂還沒放鬆片刻,梁秉頂著一張早的臉,朝告狀:“嫂嫂,他一直捉我頭髮……”
盈時:……
……
殘,冷月高懸。
曠野之上靜謐得格外疹人,唯風聲呼嘯而過,似鬼哭狼嚎。
一輛馬車在這幽暗中疾馳,車轍轆轆,驚破夜的寂靜。
盈時坐在疾行的馬車裡,這輛馬車倒是寬廣,由著三匹馬拉車,比先前那輛足足寬廣了一倍。
由四爺親自護送,接下來一路可謂是安穩多了,至盈時再未提心弔膽。
直到這夜,外頭忽而傳出不一致的馬蹄聲,車窗外有細碎談聲響起。
疾馳的馬車緩緩停下。
尚在睡夢中的盈時一下子被驚醒,渾僵直。
漆黑月,暗淡火把亮一簇簇籠罩起來,照亮了車壁,照亮了所有人的面。
盈時倉促的掀開窗簾,便瞧見外頭不知何時已經來了數名整齊而立的玄甲將領,人人面凝重。
而一群玄之中,那道長玉立的影是如此醒目。
昏黃火燭的金輝一點點蔓延去那片素白袍袖,仿佛往那清冷出塵的雪上繡去一朵朵赤金暗紋。
梁昀一孝服,額戴素白額帶,立在昏黃的火把之下,火將他俊的面龐照的冰冷深邃,人遙不可攀。
後的影拉的冗長。
“兄長,探子來報說徐俅率手下的部將退出了振武,卻並未回魏博,只怕是去了義武承德兩地,我們要不要去信給這兩的探子,去伏殺他?”梁秉追上他,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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