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管不住他，他不睡別人，還能塞麼？

江婉瑩忽然笑了一下，意味不明道：“也是。如陸大人這般尊貴的人，日后必不了三宮六院、三妻四妾，你也就這兩年好日子了。”

江婉：“嗯？”

這莫名其妙的憐憫是怎麼回事？想不明白自己有何需要人可憐。不說杞人憂天，就算將來陸奉中了邪，忽然變得跟他三弟一樣，也是不怕的。有淮翊，有名分，有人脈，懂經營，實在過不下去了，這些年攢的私房也夠富貴一生。

確實因為陸奉得到了不好，但并不是離了陸奉便一無所有，為自己留的有退路。五姐倒真看得起陸奉，就連這個枕邊人，也時常覺得陸府是烈火烹油。經陸奉之手抄家滅族的不在數，他得罪太多的人，如今圣上信任他，連皇子的案子都給他辦，倘若萬一以后圣上后悔了，拿他開刀怎麼辦？亦或下一任帝王登基，他這個前朝權臣會是什麼下場？

狡兔死，走狗烹。

有人說他“權傾朝野”，有人說他“簡在帝心”，倒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陸奉“尊貴”的，還三宮六院，當他是皇帝吶？

江婉面上微哂，不在意道：“那我更得趁著這兩年，好好我的好日子。”

江婉瑩似乎也自覺失言，很快把話題轉到自己上。人家，也沒什麼話好說，除了裳首飾便是家長里短，江婉聽著話音兒，發現的婚后生活并不如意。

純粹自己作的。

想不明白，明明那麼好的開局，江婉瑩怎麼能過這個樣子？

那個什麼箏表妹，明明在婚時就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在，人家有表哥表妹的分，還得裴母喜歡，應該在出京前就理掉。論份是表嫂，好生給人相看個青年才俊，給份厚的嫁妝風風嫁出去，大家都滿意。倒好，直接給人打發到了窮鄉僻壤的青州，裴璋那等人在京城都見，更遑論偏僻的青州，怪不得人家一直拖著不嫁。

現在好了，人家滴滴的小姑娘侍奉裴母三年，拖了老姑娘，于于理，裴璋都不會撒手不管。自己給自己弄出個麻煩，還張口閉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妖”，真是……蠢。

除此之外，最讓驚訝的是江婉瑩隨裴璋外出赴任三年，這麼好的機會，竟然沒能抓住裴璋的心！是寧安侯府的兒，就算是庶，也比當時裴璋那個一文不名的書生尊貴。模樣不算丑，又是下嫁，裴璋的不知比陸奉好多倍，按道理，三年時間足夠這對夫妻心恩，如果裴璋珍視，什麼表姐表妹，都不足為懼。

還有裴母，自己跟夫君外出瀟灑三年，婆母能喜歡才怪了！該彎腰彎腰，該低頭低頭，畢竟本朝“孝”字大過天。能教出裴璋那樣的狀元郎，其母必不是個心狹窄之人，日子久了就好過了。就算裴母真的蠻不講理，裴璋又不是傻子，能眼睜睜看著在婆母手底下磋磨？他在外做，傳出不修帷的名聲好聽？

……

不一而足，江婉瑩似乎找到了發泄的關口，大倒苦水。江婉聽得一言難盡，最后當開口要求子的方子，江婉真心覺得，或許沒有孩子，并不是造目前困境的主要原因。

緩緩道：“你和裴大人都還年輕，我覺得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

是裴璋啊！現在你在府中孤立無援，只能抓裴璋啊蠢貨！

江婉正在艱難地斟酌語句，江婉瑩倏地打斷，“我需要一個孩子。”

低頭輕小腹，斬釘截鐵道：“只要有了孩子，一切都會好的。”

江婉：“……”

好什麼啊？他現在冷落你，以后冷落你和孩子？

與人往最忌諱淺言深，江婉咽下未出口的話，一副藥方而已，還不吝惜藏著。

翠珠把方子取來，不放心地叮囑道：“子嗣之道

，頗看緣法。這不是神丹妙藥，你看我，吃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消息。”

江婉瑩顯然沒聽進去，歡喜道：“多謝六妹妹，有的吃總比沒得吃好，好歹讓我有個盼頭。”

得，這會兒“六妹妹”了，這個五姐啊……

在江婉耐心耗盡之前，小丫頭再次來催，江婉瑩得了方子也不想留在這兒，兩人假惺惺說了兩句面子話，正準備賓主盡歡地結束這場宴客時，陸奉來了。

“陸淮翊鬧著找娘。”

他淡淡說道。今日陸奉著一重紫燙金邊兒錦袍，領和袖口嵌有致的白玉扣，腰束麒麟玉帶，劍眉目，鼻薄，即使額頭上的疤也毫無損他的高貴俊，反而添了幾分邪肆。

“啪”地一聲，江婉瑩手中的杯子碎了，伴有一聲驚呼，“你的——”

盡管聲音很小，瞞不過習武的陸奉，他微蹙眉頭，看向妻子的客人。

江婉也沒料到這個變故，忙起打圓場，“碎碎平安碎碎平安。五姐你不是急著走麼，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

大好日子，不想出什麼差錯。陸奉平時走得慢，和平常人一樣，本看不出跛。誰知江婉瑩傻了似的，一直盯著陸奉的瞧，他臉越來越沉，問：“你是誰家的？”

他倒沒有不跟人為難的風度，當初有人背后念叨江婉，他不管什麼老弱婦孺，親自手割了幾舌頭，送到人家丈夫面前。他在外暴的名聲可不是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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