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牧早正疑時，謝茂竹出差歸來，上完講師培訓課的他，帶著一臉奚落和恨鐵不鋼的苦笑。

“‘男魅力’上的都是些什麼容，難不也是把糟粕中的大男子主義拿出來宣傳吧？”好奇地問。

“復雜的，你聽我慢慢說。”謝茂竹倒了杯茶，二郎一架，開始滔滔不絕。

“說是提升男魅力，其實就是教你怎麼找朋友……更確切一點，就是玩弄。”

跟“修養”摧毀人自信相反：“男魅力”課程的講師用一種傳銷式的洗腦幫助前來聽課的男學生建立自信，通過鼓吹男在歷史發展和社會進步中起到的作用，使學生堅信只要聽完課就能將自己的魅力提升到一種新的層次。講師以“人際往訣”為借口，教學生們如何通過擺闊、夸大家世讓覺得自己是個權貴人士，再通過一些作、語言上的小細節暗示自己雖然追求者眾多但只對青睞有加，使虛榮心得到滿足的同時，增加的危機。

謝茂竹拿出自己的筆記，念道：“先不必急著樹立人設，要通過閑聊了解的家庭況和格，不能直接問車問房，顯得刻意且會令反。比如：通過問有沒有用得比較習慣的華來知曉在什麼樣的消費水平（先悉各品牌的價格定位）。對于家境富裕的，可以示弱，引起同，再暗示自己努力，引起好；對于家境一般的，就要樹立辦事能力強、有錢且不吝為砸錢的人設。”

“為什麼問華啊？”馮牧早一臉求知。

謝茂竹馬上現學現賣：“你用那什麼華嗎？”

“不用。”

“為什麼？”

“我年輕，不需要。”

“我看有些的18歲就用SK啥啥了。”謝茂竹拆穿。

只能坦誠地說：“我用不起唄。”

“所以，你的消費水平就是——”謝茂竹往下比了比，“對付你這種姑娘，就得裝大款。”

“是大款就能降服一切姑娘了？”馮牧早忽然竊笑，“怎麼的也要長得像單老師一樣。”

謝茂竹瞟見單鷹路過，故意大聲說：“你的意思是，如果一個長得像單總的帥哥追你，你就拜倒在人家西裝下？”

“不不不，長得像也不頂用。”馮牧早十分堅定地說，“如果單老師親自追我，我二話不說立刻拜倒。”

“馮牧早。”單鷹站在大辦公室門口。

“哈？”驚訝地回頭。

“來，我追你。”他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跟前，“你拜給我看看。”

當起了頭烏，還白了謝茂竹一眼。

單鷹走后，謝茂竹馮牧早：“單總對你真不一般，以前他哪里會跟的開這種玩笑？”

“那我就等著他來追我嘍？”眼睛亮亮。

“算了，你還是別妄想吧。”

馮牧早又白了他一眼，回歸正題：“2000塊的課就聽這些？”

“這是600塊的課程。每個講師的教案基本是一樣的，什麼事例、怎麼分析、如何詭辯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班里頭還有‘課托’。要想知道怎麼讓喜歡你，講師和托兒會忽悠你加更貴的班。”

1000塊的培訓里，講師通過教授一些擒故縱、共的套路讓對自己產生好甚至喜之，達到在最短時間讓跟從自己的目的。這時，他們會拋出“生米煮飯”的理論，告訴你各種試探是否愿意與你發生關系的辦法，并教你如何針對不同的各種格，半強迫或者半式地同們發生關系，將“一個男人的魅力是看他與多發生過關系”的觀點灌輸給你。

“這也太惡心了！”馮牧早像吞了個蒼蠅，“怎麼還有人會花錢去學這個？！”

“你還別說，學生可多了。”謝茂竹搖搖頭，“目測都是一些不務正業還沒錢沒勢的渣男預備役。”

“1000塊的課都這麼渣了，2000塊到底會教你什麼可怕的法？催眠？配藥？劍？黑魔法？”有些愣愣地問。

“2000塊的課并不會教你什麼其他的新東西，主要就是多了‘實踐’的機會。”

“怎麼實踐？”

“你忘了‘修養’課了？”

馮牧早一時無法將兩門課聯系在一起，眨著眼，一臉呆萌。

“修養課的聽眾，就是男魅力課的實踐對象。去上修養課并且堅持聽完四節沒中途放棄的，都被洗腦得差不多了。不要小看洗腦的作用，們滿腦子都是什麼‘我要嫁豪門相夫教子’的思想，前十幾年書都白讀了。遇上從男魅力班順利畢業的男人，更是被忽悠得暈頭轉向。通過上修養課，們確實很快有了追求者、找到了‘男朋友’，可們都不知道，自己就是一塊案板上的，來找們的是一群狼。”

捂住，雙眼瞪得圓圓。

“只要你加2000塊的培訓班，課程學完就安排你參加與修養培訓班一起舉行的聯誼會，而修養培訓班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聯誼會的參加者是男魅力培訓班的人，講師會忽悠們，是和什麼企業聯盟一起搞的什麼活。”謝茂竹把拍的照片和視頻給看：“這種培訓班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每次的名字還都不一樣，好逑、格、拉芙、信之……都是換湯不換藥，講師流也大，套路是一致的。這就是為什麼課程的價格便宜，男的貴，因為的去了是被洗腦的，就是一群獵，男的去是可以得到實際的‘好’。他們打著宣講傳統文化的名義，歪曲老祖宗的本意，培養一群混蛋，互相比較誰玩弄的人多，誰值了那2000塊的票價。”

馮牧早簡直氣得手不出話：“辦這種培訓班的意義在哪里呢？擺明了是坑人！”

“賺錢、賣書。書賣得很火，原價，不打折。它背后是一個工作室，聽說老板是個的。”謝茂竹從包里掏出兩本書，“他們賣的書只有一個作者：拉芙小君——就是那個老板。我看著眼……”

馮牧早倒吸一口氣：“是？我還關注呢！覺得寫得蠻有意思……我的天啊，取關取關！”

謝茂竹豎起食指在太邊轉了轉，分明在擔憂的智商：“你關注不如關注我們單總，他懟你的哪句話不如那個什麼拉芙小君來得令人醍醐灌頂？”

“他最近倒是很懟我了。”馮牧早瞇著眼笑：，“他還說偏袒我。”

“好像……有這麼回事。”

“你說……他是不是上我了？”

謝茂竹翻了個白眼，順著說：“他剛才不是說要追你嗎？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馮牧早自忽略這句話：“這個拉芙小君什麼來頭？是不是心理變態啊，自己就是一的，還開這種培訓班來教男人怎麼玩弄？”

“賊喊捉賊的人多了去。”

“這語好像不是我說的那個意思吧？”

謝茂竹尷尬一笑：“本來我想把拉芙小君的真查出來，可都是花錢委托一些組織培訓的團隊在做這些事的，教案和書都提供，就是躲在幕后，我很難見到。”

“那這篇報道我們還出嗎？”

“當然出，單總同意你的選題，就是讓你趕寫出來。我們再補充采訪幾個拉芙小君搞的那些類似培訓班的‘害者’或者‘益者’，再試看看能不能聯系上本人。”謝茂竹說，“單總向來不喜歡挖掘這類人做壞事是出于什麼‘有可原’的歷史原因，對拉芙小君的后續調查就給‘有關部門’算了。”

“組織一個培訓班，也不能算犯什麼罪，會被理嗎？”馮牧早擔憂地問。

“但以培訓班的名義組織什麼聯誼，讓男的不擇手段去欺騙，其中還可能發生一些擾、脅迫發生關系等事件，就逃不過制裁了。”

他們試著聯系拉芙小君，但的微博和公眾號似乎也托人營運著，始終沒有做出有實際容的回復，只是不斷地發培訓廣告和書籍鏈接。

幾天后，單鷹登錄OA，看到謝茂竹和馮牧早提的稿子《偽國學培訓班揭：男人的戰場，人的火坑：“大師”的搖錢樹》，稍作修改后就通過審核。

“最后一段誰寫的？”

謝茂竹指著馮牧早。

單鷹抬眼看，眼中帶著只有讀得懂的溫和：“你念一遍。”

馮牧早像忽然被老師起來念作文的學生，還張了一下，然后才小心地念：“記者提醒，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絕不可能現在人的抑和自強神的摒棄，更應該提高甄別力和判斷力，不等不靠，自立自強，不依附權貴，不放棄堅守，用努力和能力實現在社會上的價值。”

他頷首：“寫得不錯。”

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自己做不到這一段里寫的容，覺自己依賴家人和……”看他一眼，“……和朋友，離一個自立自強的職業還差十萬八千里。慚愧。”

謝茂竹安道：“你才幾歲啊，人總是慢慢長的。”

單鷹接過話頭：“你有沒有想過，被你依賴對家人和‘朋友’來說，也許是件很幸福的事？”

馮牧早眨眨眼，著他好一會兒，最終抿一笑。

明天早起要放牛：能依賴你，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