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
破舊的老式居民樓里,中年人單手掐腰,瞪起眼睛指著沙發上學生打扮的漂亮孩破口大罵:
“吳招娣你個賠錢貨!當了戲子不拿錢回家報答我們就算了,還想讓老娘供你上大學?!!”
而那孩像是對此早就習以為常般,一張未施黛的清純俏臉上沒有半分緒流:
“楊玉娟……”
說著,頓了頓,仰頭對上中年人猙獰的表,語氣輕緩:
“你我什麼?”
這句話輕飄飄的,可那剛還殺氣騰騰的人卻突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
“……”
嚅囁許久,才磕磕絆絆吐出一聲:
“簡……簡尋。”
“嗯。”簡尋笑著點頭應下,對那已經汗流浹背的人,脆生生地:
“媽。”
——
簡尋,剛剛高三畢業,是個早已過氣的星。
而眼前這個中年人,是名義上的養母。
說是養母,其實從五歲被領養后,楊玉娟兩口子就從來沒有盡過做父母的責任。
用養父吳大富的話說:
“養個半大閨吃得,小時候給家里洗地端茶送水,稍微大點讓早早出去賺錢養家。
年了往外一嫁幾十萬的彩禮到手,說不定以后還能拿婆家的錢補咱們,穩賺不賠。”
這話誰聽了能忍住不罵一句這兩口子真不是個人?
巧了,簡尋就忍得住。
因為不止養父母不是人。
也不是。
是一頭野豬。
是的,你沒看錯,野豬。
哺綱偶蹄目豬科的一屬。
這事其實說來話長,本來是一只開了靈智的野豬,吃錯東西意外嗝屁被一個系統綁定。
那勾史系統也不尋問個豬意愿,就直接將一頭天真爛漫小野豬變了醫院里無人認領的人類棄嬰。
份變化太快,簡尋還沒開始消化腦子多出來的那些東西,那天殺的系統就開始報錯,留下一句綁定錯誤嘗試更正就徹底消失在了的豬生。
而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無辜小野豬只能帶著腦子一段籠統的劇,被迫開始服人役。
0歲,被送進福利院,5歲,被領養,5.5歲,被棄養,被導演看中,又被火速領養回去,6歲,出演電影正式出道,7歲,糊了。
自此,就在糊糊的道路上策馬揚鞭一騎絕塵。
曾經有銳評是版傷仲永,嘲諷出道十年,歸來仍是素人。
簡尋覺得他們純屬放屁。
這些年,早就習慣了人類社會這個巨大的菜鳥驛站,對其中各式各樣的大小件貨也屢見不鮮。
孤兒院里學第一個漢字的時候就知道了。
人,
二筆而已。
習慣了。
從小命運多舛顛沛流離,見過的二筆比別人吃過的鹽都咸。
這短短的十八年,說是野豬勇闖惡人谷也毫不為過。
不過好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算是專業對口。
養父母苛待,反手就甩大。
親戚奚落,半夜跑人祖墳拉粑粑。
同學霸凌,一拳打掉別人兩顆牙。
老師排,反手舉報到教育局長家。
就連簽約娛樂公司的高管想要潛規則,都能提著刀把人從18樓一路追砍到地下。
就這樣好不容易喊打喊殺的熬到十八歲高中畢業。
一直住校極回家的簡尋進門剛說了一句自己考上京大,養母的第一反應是努力撇清關系一點都不意外。
“簡尋!”
耳邊尖利的聲音將拉回現實,簡尋轉頭看向一旁外強中干的養母。
“我……我可警告你,你現在已經年了!”
楊玉娟對養畏畏放下狠話:
“我們沒有義務給你錢,你現在打人也是要拘留的!”
“……”
冷不丁被打斷緒,簡尋不爽地對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
“這麼懂法,你要從政啊?”
“你!”
被這麼一嗆,楊玉娟反而冷靜下來,知道來的對這個死丫頭沒用,只好干笑兩聲放態度:
“那個……你也知道,咱這家里不富裕……”
“是不富裕,”
簡尋聲音涼涼,不含緒:
“我小時候的演出費讓你們敗了,吳大富天天喝酒打牌干零工,你沒事就拿錢接濟娘家窮弟弟,吳天賜不好好打螺一心想著一夜暴富,你們倒是想富裕……”
說著,頓了頓。
輕描淡寫地掃視了一圈吳家十年如一日的糟環境,語氣戲謔:
“可惜不是把我賣給二婚老跛子換彩禮這樁買賣沒麼?”
“你這賤——”
想起那件事,楊玉娟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緩了緩才沒好氣道: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把你養這麼大,你哥到了該攢彩禮娶媳婦的年紀,讓你幫襯幫襯家里怎麼了?
再說了,什麼二婚老跛子?年紀大會疼人,我們是為你好,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
“噗嗤——”
這話直接給簡尋聽樂了,看向振振有詞的養母,眼神促狹:
“你年紀大會疼人還不用彩禮,不如直接嫁給吳天賜?你這既當老婆又當媽,誰見了不得夸一句你持家?”
“你這賤丫頭——”
“我知道你生氣,但你先別氣。”
簡尋抬手打斷施法,“我今天不是來跟你要錢的。”
“不……不要錢?”
一聽這話,楊玉娟原本因為怒氣而扭曲的老臉突然愣了愣,又很快恢復正常。
皺著眉嘀咕了聲:
“不要錢不早說。”
簡尋當然知道吳家基本沒什麼錢,所以只是慢悠悠從兜里掏出一份裝訂完整的紙質合同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
“簽了這個,以后咱們兩清。”
“……”
楊玉娟半信半疑走過去的拿起合同,翻了兩頁發現實在是看不懂,才又眼神狐疑的盯著簡尋:
“你不會騙我簽什麼高利貸吧?”
聞言,簡尋卻差點笑出聲:“高利貸不是做慈善,你有什麼可抵押的?”
說完,不等養母反駁,毫不客氣道:
“養父母與子關系惡化,無法共同生活,簽個解除收養關系協議。”
“……”
楊玉娟聞言,又不擺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神:
“死丫頭,也有你求到老娘……”
可譜擺到一半,簡尋就涼涼的橫過一眼:
“不簽?你的存折是不是藏在……”
這次,楊玉娟也沒讓把話說完,立刻收斂起眼角眉梢的得意趕忙拿筆:
“簽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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