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楊斯堯，周月年角的笑容一直都沒有下去過。踩在青石板上，頭頂是彎彎的月亮，照著皎潔的臉頰，整個心像是長了翅膀的小鳥一樣，忍不住雀躍起來。甚至還忍不住輕輕地哼了幾聲歌：“北風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啊，年來到……”

因為主人心的原因，是把凄苦的《白》唱了輕快的《沂蒙小調》。

想起剛才楊斯堯說話時的神，那麼的堅定，那麼的認真，就連周月年自己也忍不住的想要去相信說的話。

好像……對楊斯堯的確是不一樣。

剛才徐姣給楊斯堯表白，心里升起的那黯然，楊斯堯可能發現不了，但周月年卻不能忽視。尤其是經過楊斯堯這麼一提醒，越發覺得那覺在心里徘徊不去。原來也不是那麼的毫不在意，看到有其他孩子跟楊斯堯表白，心里依然會不高興。

真的只是簡簡單單的被人丟下那種覺嗎？怕也未必吧。楊斯堯是被徐姣提醒，才意識到自己喜歡，而又何嘗不是被楊斯堯提醒，才終于正視了自己的呢？

從來沒有開過竅，在一道上也不知道喜歡人是種什麼樣的覺，但是一想到和楊斯堯能在一起的那種心，卻是怎麼都沒辦法忽視的。

和楊斯堯在一起……也不賴呢。

就算這個人脾氣差，起碼長得好看啊，放眼去，學校里能挑出比他長得好看的，還真沒有幾個。

這麼一想，周月年又越發的心滿意足了。

而另一邊，楊斯堯在后面慢慢地看著周月年時不時跳起來的背影，一向淡漠的臉上居然出了淺淡的笑容。

他轉過，朝著山下的公車站走去。這個時候早就沒有公車了，不過沒關系，回去的路上他正好可以消化一下巨大好消息帶來的喜悅之。

“咔嚓”一聲。

楊斯堯打開家門，看到玄關的男士皮鞋，稍微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果真在客廳里看見了一個中年男人。說是中年男人其實也不太恰當，他雖然保養得宜，但也看得出年齡比楊斯堯媽媽大了好多歲。楊斯堯輕輕握住了手中的鑰匙，頓了頓，了一聲“爸爸”。

楊振宇矜貴的頷了頷首，“回來了？”

他放下手機，淡淡問楊斯堯，“今天高考考得怎麼樣？”

原本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詢問，卻問得楊斯堯微不可查地皺起了眉頭。他一邊關門換鞋，避開楊振宇的目，一邊隨口答道，“還行。”

單曉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一臉殷切地看著他們父子倆，想要上前卻又不敢過來，唯恐自己哪一句話說得不對、哪個作做得不好，惹來楊振宇的不高興。

楊振宇聽到他這麼說，臉上的神明顯喜悅了許多，“你的績我也問過你媽媽了，說一直都很穩定。如果報國外的好大學，應該沒有問題。你既然說你考得不錯，那我也相信。既然是這樣，不如早點兒選學校，早點兒確定專業——”

“我不出國。”

楊振宇話沒有說完就被楊斯堯打斷了。他愣了一下，想來居高位許久，還沒人敢打斷他的話，并且如此旗幟鮮明地提出反對意見。

馬上他就反應過來，“你什麼意思？”

“快別說了。”單曉嬋走上前來，連忙一把拉住楊斯堯，不許他再開口。又轉過頭來，討好地沖楊振宇笑道，“孩子剛剛考試完，力大得很，你先不要跟他提上學的事，過幾天再說——”

“不管是過多天，我都是一個回答，我不會出國。”楊斯堯掙開單曉嬋的手，強地說道。

楊振宇微微皺眉，眼中已經約出了幾分薄怒。單曉嬋唯恐他發火，連忙拉住楊斯堯，喝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爸爸對你的未來早就有了規劃，不出國難道你想在國讀大學嗎？”

“那又有什麼不行？很多技，我們國也有專利——”

“越來越說話了！”他話沒說完，就被單曉嬋給打斷了。

只見皺著眉頭，眼中滿是不贊同，好像楊斯堯說了什麼十惡不赦、大逆不道的話一樣，“什麼專利？什麼技？難道你給你自己的定位就是將來當個技人員嗎？你爸可不是這麼想的——”

“他怎麼想我不管。”楊斯堯神漠然地看著這一男一，“你們怎麼安排，那都是你們的事。我是不會去國外上學的，也不會如你們所愿，去學我本不喜歡的專業。”

“那你喜歡什麼？”單曉嬋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又是上次跟我說的那個什麼航天工程？既不賺錢也沒有什麼地位，更加不要說出人頭地，一輩子埋首在那些數據當中，一去就是戈壁沙漠，十年半載見不到人，出了績也不會署你的名字的那種學科？”

說得如此直白，楊斯堯的臉上也約出了幾分怒火，“你一輩子就指著我出人頭地，可是你自己都沒能做到的事，憑什麼來要求我？”

他話里有話，言辭之間堪稱尖銳，單曉嬋被他這麼一說，還是當著楊振宇這麼諷刺，當即臉一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楊振宇，慌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楊振宇像是沒有看到一樣走上前來，他的個子比楊斯堯還要稍微矮一些，但年男人的格是還未長人的年遠遠不能比的，加上常居高位，他一走過來楊斯堯就到一陣迫。

明明比他矮，是讓楊斯堯有了一種被人居高臨下注視著的覺。

只聽楊振宇說道：“我今天是專程過來跟你商量你上學的事。”

那倒是。

他楊總日理萬機，生自己就是想傳承基因，如果不能按照他的意思去走完自己這余下的幾十年路，那他生自己一場可不就白費心思了嗎？想要按照他的意思去活，去為他想自己為的人，選學校選專業至關重要，可不就得勞他楊總大駕，專程過來一趟嗎？否則他們家這間小廟怎麼能夠吸引楊總的大駕臨呢？

楊斯堯那雙清澈的淺瞳仁里出幾分譏誚來，不說話，是眼神足以讓人火冒三丈。

所幸楊振宇早已經過了被人稍微挑釁就暴跳如雷的年紀了，他用不容分說的口吻對楊斯堯說道：“我理解你年叛逆，但你也要相信，為人父母總不至于害你。你既然是我的孩子，我絕對不可能讓你走彎路的。我給你鋪出來的道路是條通天坦途，不知道有多人想踩上去，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就是不知好歹怎麼了？”楊斯堯毫不留的反駁他，“你如果真的為我好，當初就不應該生下我。所謂的‘為我好’，不過是想我按照你的想法那樣去長，在意的還是你自己的喜好，那我的喜好呢？你在意過沒有？”

“不過也對。”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低下頭，譏誚一笑，“我說到底，在你們中間，就是個工人。我媽用我來完階級躍遷的目的，而你用我來完你傳宗接代、發揚門楣的目的，反正你們都不把我當人看。至于我的喜好，對你們來說，那更是不值一提。”

他三言兩語就把罩在楊振宇和單曉嬋上的那層遮布給撕開了，楊振宇當即一怒：“你——”

他的怒氣很快就消失不見，又恢復了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要去追求好是嗎？我全你。”

“既然你都說了你在我這不過是耀門楣的工，那你現在不能按照我的想法走下去，我也沒有繼續在你上進行無謂的投資——”

他還沒有說完，單曉嬋就忍不住了一聲，“老楊！”

楊振宇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繼續說道：“只要你選擇讀國的大學，選擇所謂的你喜歡的專業，我將不會再給你一分錢。我看到時候你的實驗室怎麼開起來，你怎麼去完你的技，怎麼去實現你的理想！”

他這話一出，旁邊的單曉嬋瞬間就握了拳頭。輕輕拉了拉楊振宇的袖子，唯恐將他激怒，“你何必要跟個孩子計較呢，我勸勸他——”

“好啊。”不等單曉嬋把話說完，楊斯堯就一口答應。

他抬起頭，臉上是滿不在乎的笑容，“不給就不給，難不我還非要仰仗你的那幾分錢才能闖出個人樣嗎？哦對了，你最好再把這些年投資在我上的錢算一算，我一起還給你。”

“當然，現在肯定是沒有錢的，不過我按銀行利息，一起還給你。你是商人嘛，從來沒有賠本的買賣，我肯定不可能讓你虧本，按銀行利息還錢，也沒讓你虧。所謂的‘父子’，本就從來沒有集，這樣倒省了我和你的牽扯。”

“只不過有一點。將來你要是還要播種，先問問人家愿不愿意生下來，愿不愿意當你的兒子！”

他的話像是刀一樣，狠狠的朝楊振宇上扎去，他再也忍不住當即一怒，“你！”

“好好好，你有種。”楊振宇怒極反笑，“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這樣，這麼不在乎我的錢！”

他說完就舉步朝門口走去，單曉嬋連忙追上去，“老楊老楊，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還是個孩子——”

楊振宇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像多看單曉嬋一眼，就會污了他的眼睛一樣，一把將的手揮開，唯恐臟了自己的新襯，換上鞋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砰”地一聲，大門被關上了，好像單曉嬋的希也被隔絕了。

任命一樣閉上眼睛，沉默片刻，轉過頭來，沖著楊斯堯發出一聲怒吼：“你看看你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