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忙。”

“嗯，你不喜歡打電話，親不到不著的，我來你家找你？”他笑意很深，呢喃著說，“放心，我不把車停在你家門口，停的稍微遠些，這樣你爸媽就不會發現了。”

“……我不會出來。”

“那我只好去你家找你了，登門拜訪一下我的前丈母娘。”

“陳疆冊——！”

“終於捨得正眼看我了？”陳疆冊臉上的笑褪去惡劣，他淡聲落嗓，“我這段時間會很忙，如果沒有及時回你消息，不是跟你一樣，搞什麼免打擾，而是因為真的沒時間回你。”

“……”阮霧眼睫輕，小聲罵他，“我免打擾是因為你太吵了。”

罵人的力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又綿，跟撓似的。

陳疆冊說：“要是想我了，跟我說一聲，我看到了，就會來找你。”

阮霧說：“我不會想你的。”

陳疆冊默了幾秒，聲音很輕，近乎嘆息：“但我會想你的，很想你，綿綿。”

說完這話，他就走了。

-

傍晚六點，夕斜掛枝頭，淺橙的暈染滿城。

所有人收工，網約車來接他們回酒店。

太快要落山，氣溫仍居高不下，地面冒著熱氣，所有人約好明天的開工時間：“不能下午來拍了，太他媽熱了，你們起的來嗎？要不明天起，咱們早上七。八點就來拍吧。”

大部分人都能起來，就怕主演早起臉腫，影響上鏡。

主表示：“我每天都是六點醒的，完全沒問題。”

男主周靖也說：“我也能起，放心。”

阮霧才不放心他，“最近消停點，別喝酒，別去酒吧，老老實實在酒店待著。”

周靖說：“放心霧姐，我就算想去酒吧，也沒法去。”

簽約工作室之後，阮霧要求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別“綿綿姐”，要真把當姐，就“霧姐”。周靖乖得很，照做。

阮霧：“為什麼？”

他撓撓頭，語氣乾：“……沒錢。”

阮霧一愣：“周家小爺，怎麼會沒錢？”想到某種可能，“你又離家出走了？”

之所以用“又”這個字，是因為多年前，阮霧在街邊撿到了離家出走的周家小爺。

那時候周靖才上初中，阮霧和季司音在ktv唱歌到半夜，結束後，二人回家。

深更半夜的街道，闃寂蕭瑟。

阮霧一下就看見了逆著車道走的周靖，小年長得實在惹眼，上的校服也不正經穿著，領帶松松垮垮地，染著頭黃。

阮霧和周靖只見過一面，但還是將車停了下來，打開車門，喊他：“周靖？”

他一個抬頭。

阮霧看見了他滿是傷疤的臉。

周靖了個笑：“……嫂子。”

阮霧自己也是從周靖這個年紀過來的，見過太多不良年了，尤其是這種染著一頭黃的不良年，天就知道打架。

沒問他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而是輕輕地問了他一聲：“晚飯吃了嗎？”

“……”周靖臉上的笑霎時退了下去，他那時已經有一米八了，卻很瘦，低著頭，說，“還沒。”

“想吃什麼？姐姐請你吃。”笑著說。

只是大半夜，還開門的，只剩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周靖拿了兩桶泡麵，滋啦滋啦地吃著面。

等他吃完面，阮霧問他：“我待會送你回家？”

周靖搖頭：“不要。”

阮霧笑：“和家裡鬧矛盾了？”

他點頭。

說：“那我送你去酒店？”

他遲疑了幾秒，極難為地說：“……我沒帶錢。”

阮霧逗他：“怎麼不帶錢就離家出走了？凡事得做好規劃才行呀。”

周靖的臉通紅：“……綿綿姐，你別說我了。”

他不再嫂子，而綿綿姐。

阮霧看著面前比自己小五歲的小男生，眼裡滿是溫的慈，“我表弟也和你一樣大，他也經常鬧離家出走，可是他每次都會在自己的兜里塞幾百塊錢，你可得學著點兒。”

“……”周靖猛地反應過來，“離家出走是值得誇獎的事嗎，你怎麼不罵他？”也不罵我。

後面那四個字，他沒說出來。

“青春叛逆期嘛，能理解。”阮霧說，“緒得釋放出來才行，不能憋著。”

“我都說了我不開心，讓他們別說了，但他們就知道罵我。”

“他們說你什麼？說你染的這頭黃嗎？”

“嗯，多帥啊。”

阮霧贊同：“很帥。”

周靖像是找到同道中人，眼睛很亮：“綿綿姐，你也覺得這樣很帥，對吧？”

阮霧說：“帥是因為你的臉，就你這張臉，就算是頭也很帥。”

周靖：“有種被誇了，也被罵了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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