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有幾十個人點讚的回答,是他的帳號發起的提問,他問邊的人有這種心理疾病很痛苦的時候可以做些什麼。
底下有很多人回答,科普,經驗,藥,他都會好好說謝謝。
那個讓他的回覆有幾十個點讚的回帖,對方的回答是:「據你的描述,你邊這個人應該是你朋友吧,兄弟,好心勸你一句,如果病真的太嚴重就分了吧,我前友也是,畢業那年各方面力太大,好好的人就病了,一開始我也很心疼啊,總是想方設法陪著守著怕一個人想不開,但是心理疾病真的沒辦法,除非能徹底病好,否則在一起每天都很崩潰,我好好一個人短短幾個月都變得神經衰弱,對方的崩潰失控和每時每刻散發的負能量真的會把人折磨瘋,大家誰沒有點自己的煩惱和力啊,不僅要消化自己的煩惱,還要去接一個心理健康有問題的人的負面緒,時間久了真的吃不消,再不分手我都要抑鬱了。兄弟我看你的帳號主頁關注這方面好久了,這麼久了都沒有起的話,真的建議你分了,放過自己,自己開心最重要。」
那個提問已經有將近一年了,在去年聖誕節之後沒多久,我和周嘉也才剛剛在一起。這個回答就在他發帖子的當天,周嘉也當時回復了他,「謝謝,但是我不想放棄。」
沒過幾天,那個人看到了回復,依然在勸他算了吧別管了別把自己也拖垮了。
他再次回復了對方,也就是這個回復,到了今天仍然有幾十個人給他點讚。
其實他也沒有說什麼很特別的話,比起他常跟我說的好聽的話,這句話算不上什麼甜言語,可是到今天陸陸續續有了一千多個人點讚,我的眼睛也要酸脹流淚。
他說,「沒關係,我很。」
我把他的手機調了靜音,重新放回床頭。
我坐在床邊看著他睡著的臉,他睡得很沉,這次眉心沒有皺著,大概這次是真的沉沉睡去了,連夢都沒有做。
他的左耳還戴著那顆耳釘,我曾經問他為什麼打了一個耳,他敷衍著說你猜,就是不肯告訴我。我曾經問他菸難為什麼還要,他說別再問了。
他的手掌上有一塊拍戲落下的傷疤,我曾經問他,傷疤癒合了也會疼嗎,他說只要想到就會疼。
可是疼的是手掌上的傷疤嗎。
還是心臟里的傷疤呢。
那天蔣南把打火機扔回車裡,看我的眼神有點煩躁,那種煩躁是作為周嘉也的朋友,站在替他著想的角度嫌我只會給周嘉也添麻煩,卻又因為周嘉也喜歡我而無法對我發火。
他說十一妹妹,你自己說說,周嘉也到底病在哪兒啊。
他病就病在,倒霉認識了我。
他原本可以燦爛肆意的過一生,什麼事都一副張揚自由的樣子,沒有什麼能讓他到退和疲憊。
那幾天的周嘉也在帝都的家裡養病,可是有些重要的行程沒法推,他發著燒還沒有退,但是也不得不去。
我把藥給他放好,讓他要好好吃藥,別讓病加重。
他低聲說好,我想親他,可他側開不讓,不想把冒傳染給我,然後拿著收拾好的東西出了門。活結束,他又是連夜趕回帝都,一刻也不敢放開我,就算他已經那麼累了,也繃著不敢放開我。
他睡醒後我餵他吃藥,我一粒一粒掰出藥片,把他要吃的藥全部拿出來遞給他,看著他吃完藥,我說出了第一次想要分開的話,「周嘉也,等你病好了,我就回南苔吧。」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了曾經他為什麼總是後退,原來當你很很一個人,你更希他能快樂。
他只是皺眉,都會心碎。
回南苔的那天,周嘉也特意騰出了一整天的時間,幫我收拾行李,他什麼都想給我帶著,從我吃飯最喜歡的碗,到我扎頭髮最順手的那發圈。
可是收拾到最後,我什麼都沒拿,只帶了換洗的服,還有我要寫稿子的筆記本電腦。他說也行,到時候缺什麼讓他媽媽陪我去買。
最後,他執拗的把床頭那顆星星燈塞進了我的行李,仿佛是把他一塊兒帶走。
他送我去了機場,花花託運,我坐飛機。
他依然只能送到口,不能下車,在車裡閉的空間裡就是我們的道別。可我他的臉跟他說拜拜,要去推開車門的時候,被他用力拉了回去,他的吻又沉又重,仿佛要將我融進他的骨里,如果真能那樣,也許就再也不會分開,他去哪,我就能去哪,他快樂,我也會快樂。
可是親吻再難捨,也要結束。
他的額頭與我相抵,手指勾著我脖子裡那條仍然戴著的蝴蝶效應,這才放心的放開我,這次是真的道別:「我儘量早點回來,爭取過年的時候回來跟你們一起看煙花。」
我了他的臉,笑著跟他說:「不用啦,你就好好工作,做好你的事,別太擔心我,早點為下一個陳導手底下捧起來的影帝,以後你價暴漲,我也能多買點好吃的。」
他輕聲低笑,卻也只笑了這麼一下,表又難捨的著我:「要好好吃飯,要好好睡覺,運也——」
「周嘉也,你這些話都已經念叨得我耳朵起繭子了。」我打斷他。
他停了,片刻後,很輕地說:「要給我打電話,要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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