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李秋红才找了个借口，将宋清棠一个人拉出来了。

宋清棠有点懵：“怎么了？”

李秋红抿了抿，才说：“你老公是靳家的那个啊？”

宋清棠点点头。

“清棠啊，这次你真别怪我啰嗦，这靳家真的复杂的，听说靳家的那个二爷就快回来了，本来就和你老公不对付。”

李秋红说着，顿了顿，才继续说：“而且，靳家终究是商贾之家，就算它有百年基业，可是到时候真出事，你老公他能护着你吗？我之前还听别人说……”

“哎，算了。”李秋红摇摇头，“我这也不是别的意思，就是你自己一定要长点心，多注意一点。”

宋清棠安静地听，然后才点点头，握住李秋红的手。

“老师，谢谢您给我说这些。”宋清棠说，“但是靳灼川他真的很好的，不是您听说的那样。”

宋清棠说着，很轻地笑了一下：“老师，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的。”

李秋红听这么说，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

“这样就好。”李秋红点点头，“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有点人脉，能帮到你的。”

宋清棠笑了笑，心里有些涨：“谢谢老师。”

“没事，走吧。”

李秋红牵着往回走。

-

回南苑是一天后。

宋清棠和靳灼川在机场出来时，就看到了魏博达。

魏博达朝两个人挥了挥手，才走过去，语气有些快：“靳泽朝和那个林菡宜在外面等着呢。”

说完，他似乎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川哥，你在西箐没有到过靳泽朝吗？”

“他好像是先去西箐然后再回的南苑。”

靳灼川神很淡：“没遇到过。”

说完，他就牵着宋清棠往外走。

林菡宜和靳泽朝就站在外面，很显眼的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到。

林菡宜似乎是看到靳灼川，便拉着靳泽朝往那边走去。

“小川。”

已离得很近了，林菡宜动，靳灼川。

靳灼川的步子稍微顿了顿。

侧头看过去。

宋清棠也循着声音看过去。

林菡宜，认识。

林菡宜边的男人，应该就是魏博达口中的靳泽朝。

宋清棠的目在靳泽朝上顿了顿，好眼。

好像那个在西箐递给项链的那个。

甚至连上那颓然的气质都极其地相似，脸都是一样的苍白与病态。

宋清棠下意识地拽了拽靳灼川的手臂。

靳灼川垂头，低声问：“怎么了？”

“靳灼川，当时在西箐时，你送我的项链被人抢了，当时好像是他拿到了给我了。”宋清棠小声说。

靳灼川听着宋清棠的话，眉间的神稍微温和了一些。

然后才抬眼看向林菡宜和靳泽朝。

语气很淡：“有什么事吗？”

林菡宜脸上漾出一个浅笑：“这不小朝刚刚回来，你们兄弟两个多久没见面了啊，这不就想着带小朝来见见你吗？”

靳灼川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冷。

“现在也见到了，我们就先走了。”靳灼川说。

说完，便牵着宋清棠准备走。

“小川。”林菡宜又一次地开口，声音里含着笑，“好不容易能见一面，一起吃个饭吧。”

靳灼川侧头看了一眼，语气带着嘲弄和低讽：“请我吃鸿门宴吗？”

林菡宜的脸有些难看。

手推了一旁的靳泽朝一把。

靳泽朝的脸很淡，一双眼里没什么神，皮肤苍白，整个人看起格外地虚弱。

仿佛风一吹就可以倒。

靳泽朝像是没觉到一般，没说话。

直到靳灼川牵着宋清棠走远。

林菡宜的脸才沉下来。

声音里有点火气：“靳泽朝，你刚刚在干嘛呢？”

“说句话你是不会吗？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林菡宜有些怒意地说。

靳泽朝的脸依旧很淡，看了林菡宜一眼。

然后平静地甩开了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你想去找他你自己去，不要扯上我。”靳泽朝的语气平缓，没有一丝的起伏。

说完，他转就想走。

林菡宜被气的一口气堵在心口。

“靳泽朝，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治病我花了多心力。”

林菡宜说，声音压低，带着些狠劲。

“你知不知道我在你上花费了多？”

靳泽朝的步子顿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眼神很平静，眼眸是淡淡的琥珀，也有些苍白。

“我没让你生下我。”

靳泽朝看着，很缓慢地说：“是你一意孤行，偏要生。”

说完，靳泽朝才转。

走了两步便开始咳嗽。

林菡宜本来一肚子火，听到靳泽朝的咳嗽声，瞬间，眼眶就红了。

赶紧跑过去，扶住靳泽朝。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

林菡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不要急，我们回去吃药啊。”

靳泽朝抿了抿，还想再说什么。

侧头看到林菡宜的眼眶已红了一整圈。

想说的话就这么生生地哽在了咙里。

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

靳泽朝被林菡宜扶着回去，吃了点药便睡下了。

梦里也不安稳。

刺耳、尖锐的哭声，引擎的轰鸣声，打雷、下雨的声音。

混在一起。

闪电在瞬间劈开天空的瞬间，天上下的不是雨，是红的。

他额前渗出冷汗，连口都起伏不停。

后背被汗浸湿。

他看到水一点一点地蔓延，淹没他的脚尖。

不停地向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

直至在口，窒息将他洇湿。

“哥——”

他猛地惊醒。

剧烈地息，额前的冷汗直冒。

他手将额前的汗珠抹掉。

瞳孔猛地紧后慢慢地恢复焦距。

他手指颤抖地去桌子上的水杯和药。

然后慌张地将药倒里，有些囫囵地喝下杯子里的水。

又是这个梦。

每一次都会窒息、心悸，每一次都需要靠药来维持。

他现在二十四岁。

他一直吃了十九年的药。

而这个梦，他一直做了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