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慧凝原以為他這麼安靜，是睡著了。

在他懷里了：“今天，爸爸對我說了很多。”

“他是生氣，但跟我想的生氣又不一樣。而且，不等我開口，他已經知道了我很多的事，你說，是不是很稀奇？在來客人之前，他還問我來著。”說著，仰起頭：“是你打電話提前告訴他的嗎？”

莫冷殤笑了笑，眼神溫潤，嗓音卻依舊冷：“他后來的態度，像是我跟他說的？”

是不像。

可是，如果不是他，還能有誰？

許慧凝想不到其他知的人，但還是努力在回想，漸漸地來了睡意，輕聲咕噥了一句：“你別跟爸吵架，他也不容易，你一直氣他，他不好……”

莫冷殤見睡著了，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扶著躺回到床上，替蓋好被子。

起的時候，彎下頭親了親的額頭。

然后拉了把椅子，在旁邊守著，不時抬頭看向輸袋。

……

許慧凝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意識瞬間清醒。

想坐起來，發現他們還在醫院病房里。

至于手背上的點滴針，已經被拔掉了。

然后一轉頭，看到了沙發上的男人，他個子高，躺在沙發上，睡姿并不舒服。

許慧凝下床，走到沙發邊。

莫冷殤安安靜靜地閉著眼。

即便是睡著的時候，他的眉頭也微微皺著，黑頭發有些，薄地抿著。

這樣的睡，顯得冷漠固執。

手，輕輕推了他一下。

莫冷殤睡得不沉，很快就睜了眼。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迷惘，那樣子，讓許慧凝覺得有些可。

“你去床上睡吧。”說。

莫冷殤坐起來，抓了下頭發：“不用。”

他的聲音帶著剛醒來時的喑啞，下也冒了青，其實他沒睡多久，上的襯衫也有些褶皺。

許慧凝還想讓他休息會兒。

莫冷殤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就接起：“什麼事？”

是莫總參謀長家里保姆打來的，說是老首長早上起來不舒服，已經送去了醫院，連病房門號都報了。

“嚴不嚴重？”許慧凝擔心老人家的。

莫冷殤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拿了西裝，讓先回酒店，他直接去醫院探莫老爺子。

許慧凝想一起去，但想著自己的，送莫冷殤到門口：“你先過去，過會兒我再去看爸，順便看一下那人。”

……

莫冷殤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老頭子在抱怨這抱怨那，中氣十足，哪里像是生病的人？

他在門外站了會兒，沒有立刻進去，而是折回電梯，下樓去買了個水果籃。

莫老爺子瞧見拎著水果籃進來的小兒子，一聲冷哼，繼續跟主治醫生討論他的病：“我的是不是很高？早上起來時，突然一陣暈眩，我覺得，可能是被氣到了，要不然，也不會好好的這樣。”

主治醫生笑地安老首長：“你這，比一般年輕小伙都強壯，暈眩的話，可能是沒吃早餐的緣故。”

莫老爺子：“……”

等醫生查完房走了，莫老爺子躺回床上，一個翻，把背丟給了莫冷殤。

莫冷殤走到床邊，看著蓋著被子的老頭子，還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爸。”

“聽不到！”

莫冷殤也看出老頭子沒什麼問題，但也沒急著走，在旁邊站著。

良久，又說：“有沒有吃過早餐？”

莫冷殤著躺在病床上‘裝死’的莫老爺子，把水果籃擱到床柜上，自己則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也不說話，很安靜地，坐等著老頭子先開口說話。

他接到電話匆匆從另一家醫院趕過來，也沒用早餐。

床柜上放著一個嶄新的熱水壺，還有一疊一次紙杯。

莫冷殤起給自己倒了杯水，剛要坐回去，聽到一陣因為發出的腹聲，側頭看向床上把自己包蠶蛹的老頭，過了會兒還是問出了口：“想吃什麼？我去樓下買。”

莫老爺子不吭聲，一也不，估計火氣還沒有消仿。

莫冷殤的脾氣跟莫老爺子還是很像的，說不出服討好的話。

他點了煙，在病房里了一口，緩緩吐出白的煙霧，然后轉走去門口，剛拉開病房門就看到了正好過來的許慧凝。

他夾著香煙的手，往后虛掩上了房門。

至于煙，也被他隨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靨。

“爸爸他……還好吧？”許慧凝往病房里瞅了一眼。

對老人家的，很擔心。

畢竟是因為才引起的，著急地打車過來了。

但這會兒，看到莫冷殤還能氣定神閑地這麼跟自己說話，說明莫老爺子應該沒什麼大礙。

“在里面睡覺。”莫冷殤低頭看了眼，話還是問許慧凝的：“吃過早餐了？”

許慧凝搖頭：“來的時候有點急，所以沒買。”

莫冷殤的心還不錯，說：“走，下去吃早餐。”

“你去吧，給我帶一份上來，我先進去看看爸。”

許慧凝覺得過門不不好，他們站在門口說話，莫老爺子可能聽到了：“我不是很，對了，爸吃過了嗎？”

忽然，病房里發出一陣響亮的咳嗽聲，許慧凝顧不得其它，跟莫冷殤說了句‘給我帶點就好’，推開門進去了。

……

許慧凝走進病房，瞧見莫老爺子正用被子裹著自己。

喊了他幾聲，都不見床上的人回應自己，但也知道，莫老爺子沒有睡著，剛剛還咳嗽來著。

“爸，你嗓子不舒服，我給你倒杯水吧。”許慧凝用兩個紙杯來回倒水，想盡快把白開水弄涼。

床上的人，適時重咳一聲，像是為了響應的那句‘嗓子不舒服’。

許慧凝在旁邊的柜里找到個枕頭，放到床頭，一邊對莫老爺子說：“爸，我扶你起來，你先喝點水。”

莫老爺子坐起來，板著臉，斜了眼那杯水，不喝！

“冷殤那臭小子呢？”他環顧了一圈病房，居然沒有發現兒子的人影：“我生了病，他這麼快就走了？！”

許慧凝瞧著老爺子神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生病，但還是乖順地伺候著：“他吃完早餐就會上來。”

一聽這話，莫老爺子瞬間不高興了，黑著臉就要驅趕許慧凝出去。

“那我打電話讓他馬上回來。”許慧凝看出老爺子不高興的原因，說完真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莫冷殤。

莫老爺子虎著臉：“誰讓你打了，給我把手機放下，坐好。”

許慧凝坐下后把裝了水的紙杯遞給莫老爺子，邊抿著笑：“剛才我們以為您睡著了，所以我就先讓冷殤去吃早餐，剛才他還說要給您帶早餐上來。”

剛才隔著門，莫老爺子只是知道他們過來了，沒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容。

所以，聽到許慧凝這麼說，莫老爺子的臉緩和了，掃了一眼：“嬉皮笑臉的，以為這樣子我就不跟你們兩個計較了？我告訴你，在這件事上，我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原諒你們。”

話雖是這麼說，但他還是接過許慧凝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肚子也有一些了。

“爸你昨天對我說的話，我想了很多，從小到大，除了我外公外婆，很有人還像您這樣，以一個長輩的份來教育我，我在年的時候犯了錯，以致于現在，還要給冷殤，甚至還會給莫家帶去麻煩。”

莫老爺子哼了一聲，那神像是在說，你自己知道就好。

許慧凝停頓了會兒，又問：“不過，爸，我很好奇，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怎麼，天知地知你知他知，就不允許我知道了？”莫老爺子說著，看了眼：“照理說，有些事我不該管，也沒立場說人家的家務事，但既然來首都了，如果有空，回汪家一趟。”

許慧凝抬眸看向莫老爺子，他一邊喝開水一邊說：“你是汪六的孩子，割不斷的緣關系，他們當年做錯了事，現在也生出了悔意，你心里有怨不假，但也別讓自己老了后發現，自己這輩子留下來的憾。”

“我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是嗎？”莫老爺子輕哧一聲，煞有其事地道：“如果真是這樣，你這次到首都來做什麼，待在A城不好嗎？”

許慧凝被堵得語塞，病房的門開了，莫冷殤拎著早餐進來。

莫老爺子立刻遷怒到兒子上，瞧著莫冷殤帶上來的那碗粥，開始挑三揀四。

手按床頭鈴，很快護士就來了，他怒瞪著那糟心的兒子兒媳，讓護士把測量儀拿過來。

“哎喲，老首長，您的剛量過，很正常，怎麼又要量了？”

護士很普通的一句話，但這會兒聽在莫老爺子耳里，那就是嫌他麻煩嫌他墨跡，跟莫冷殤他們是站在同一陣營的，就是為了膈應他，不讓他舒坦，想要他的表。

到最后，索把被子往頭上一蓋：“氣死我氣死我了！”

至于莫冷殤，低頭在看手機，對病房里莫老爺子發火的一幕視無睹。

“既然爸要休息了，我們走吧。”過了會兒，莫冷殤收起手機，站起來。

許慧凝發現自家公公要人哄的孩子脾氣。

拉著莫冷殤的袖，抬起下指了指床上，莫總參謀長還氣著呢。

莫冷殤當沒看見，一點也沒打算要哄哄生氣的老人。

……

洗手間。

許慧凝深呼吸，然后慢慢呼出氣，到盥洗盆邊洗了個手。

因為沒吃早餐有些反胃。

了手轉過，一抬頭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洗手間門口的莫冷殤。

他半倚在門邊，還是那西裝跟襯衫，雖然襯衫略顯褶皺，袖子卷起了幾翻，還興致不錯地點了煙。

過薄薄的煙霧，許慧凝發現他落在自己上的目，然后看到他走過來，把煙頭捻滅在旁邊一個紙盒上。

“了沒有？洗好手了，帶你下去吃早餐。”

……

許慧凝之前也知道張瀾母住在這家醫院里，但真的上了，倒有種相顧無言的覺。

莫老爺子住在八樓，電梯在五樓停下。

電梯門打開后，許慧凝看到了坐在椅上的汪夢馨，還有一個長相端正的青年。

兩人正在說著什麼，汪夢馨的神有些煩躁，然后突然噤了聲。

因為汪夢馨聽到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后，一轉頭也看到了電梯里的一男一。

昨晚上，聽大堂伯母說起，汪家那個私生來了首都。

雖然也想過，莫冷殤也可能會來，但真的親眼看到他跟許慧凝形影不離，汪夢馨就像跟吞了蒼蠅一樣，說不上來的難悶。

一個在方面總是表現被的男人，不過是沒遇到能讓他主的人，一旦遇上了——

汪夢馨看著‘伉儷深’的兩人，咬了咬牙，對后的男人說：“推我進去。”

那個青年似乎有猶豫。

許慧凝看出來，他像是跟莫冷殤認識，剛才他有跟莫冷殤點頭致意。

但沒有注意莫冷殤的反應。

在汪夢馨進來時，下意識地旁邊讓了讓，給汪夢馨的椅空出一個位置來。

直到電梯到達一樓，四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許慧凝跟莫冷殤一前一后出了電梯。

后，汪夢馨著兩人的背影，攥著椅扶手，旁邊一直沉默的青年突然聲問：“今天外面天氣不錯，想不想去草坪上坐會兒？”

汪夢馨心中著怒火，冷冷道：“嚴俊蕭，你是不是嫌別人笑話我不夠，還想讓我曝在底下？”

“夢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

“說夠了沒？”

汪夢馨心中不耐煩，想沖他發作，但想到自己的，想到張瀾訓斥的那些話，已經不是最初那個意氣發的汪夢馨。

強下脾氣，道：“嚴俊蕭，你推我上去吧。”

嚴俊蕭看溫的側臉，出笑容，按了電梯的按鍵，“你中午想吃什麼？我等會兒去外面買。”

汪夢馨著電梯面上映出的嚴俊蕭。

他長得不算好看，只能算端正，尤其是跟莫冷殤站在一塊兒，就像是白開水擺在一杯醉人的藍帶馬爹利旁邊，淡而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