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博聞見狀，則是趕忙朝季盛使了幾個眼，并且說道：“行了，你也說兩句吧。”

“這樣的爭論，在這種時候一點意義都沒有。你先去給寒川買點東西，我跟寒川聊一聊。”

季盛并沒有馬上應答下來，而是先看了季寒川一眼。

這家伙還是保持沉默。

他真的看不慣季寒川的這副樣子！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話語在季寒川那里并沒有什麼分量。

這般想著，季盛最后還是轉走出了病房。

在他走后，季博聞便先給季寒川撐開了床上桌。

“你跟你爸，什麼時候才能別一見面，就都劍拔弩張，或者是冷言相向的？”季博聞一邊說，一邊拿過了放在一旁的保溫桶。

“你爸對你的關心，其實比你所想的要多許多。你看，這個湯就是他特意給你熬的。”

聽到這兒，季寒川的臉掠過了一并不明顯的波。

熬湯？

猶記得兒時，他最喜歡喝的，其實就是父親熬的湯。

他那時總說，他父親熬的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喝的湯。

仔細算下來，已經有十來年沒有喝過季盛熬的湯了吧？

并不是季盛沒給他熬湯。

而是……

他再沒有主喝過一口。

當你對一個人產生了意見，就會連帶著對跟他相關的東西，也都產生意見。

“我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湯，但他在廚房得忙活了好幾個小時，又是準備食材，又是慢燉調火候的。”季博聞將勺子遞給了季寒川：“多先喝點吧。”

“你得知道，把自己的搞垮了，這對你自己沒有任何好。”

季寒川盯著眼前的保溫桶，還有季博聞遞過來的勺子看了數秒，最后還是聽話的開始吃了起來。

就算是再傷心，這肚子該也還是會。

季寒川幾乎將保溫桶的湯，都給喝完了。

該說不說，經過這麼多年，季盛熬湯的技藝又長進了。

所以當初，母親才會說，眼中最好的幸福，其實就是能喝季盛親手熬的湯一輩子。

只可惜，母親終究是沒能等到這種平平淡淡的幸福。

“大伯跟你說一些話，你可千萬別覺得大伯話多。”季博聞在季寒川的床沿邊上坐下后，一臉認真的說道。

季寒川搖了搖頭：“不會，您說吧，我聽著。”

季博聞垂下眼眸，在心下思慮一番后，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對溫妍的很深，那次你跟溫妍請我吃飯，我就看出來了。”

“你這小子只有在向溫妍的時候，那眼睛才會跟發一樣，特別亮，又滿是幸福。”

季寒川繼續安靜的聽著。

而季博聞在說到這兒的時候，深嘆了口氣：“會發生這樣的事，可以說是我們都沒想到的。”

“我們的心里也不好。”

季博聞滿目認真的看向了季寒川：“可我們卻不能放任你做出一些并不是那麼明智的決定。”

聽到這兒，季寒川的心里就有數了。

不過，他并沒有發怒，也沒有任何緒波。

相反的，他很平靜。

“您所說的不那麼明智的決定，是我將溫妍的封存起來的決定？”

季博聞沒有否認，而是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正如你爸所說的那樣，你的生活還得繼續。而且我相信，這也是溫妍所想要看到的。”

“還有，你別不信咱們老人家所說的那些，什麼回啊超度之類的話。”

“你說你這樣抓著溫妍，不放離開。怎麼開始自己新的人生？你要讓的靈魂永遠都飄搖不定，卻無法安定下來？”

“你知道你這樣做對于溫妍來說，其實也殘忍的嗎？”

季寒川卻只是垂著眼眸，在他的臉上仍是看不出太大的緒。

不過，季博聞很清楚什麼做適可而止。

他沒有繼續勸說下去，而是抬手拍了拍季寒川的肩膀：“你自己再好好想一想吧。我相信，你一定會想明白的。”

說罷，季博聞就站了起來：“對了，你把溫妍存放在什麼地方？”

聽到這兒，季寒川那微垂著的眼底掠過了一不易察覺的波瀾。

但當他再度抬眸看向季博聞的時候，眼底已經沒有任何異常。

而季博聞也很快繼續說道：“雖然溫妍還沒進我們季家大門，但喊我一聲大伯，在我心里，已經是我們的家人。”

“不管怎麼樣，我也得去送最后一程。”

“你爸也說了，想去送送。”

季寒川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報上了一個地址。

……

國外。

溫妍的死訊，也已經傳到了季芙跟傅西堯這邊。

過幾天，季芙就要進手室了。

原本，對這個手還是信心滿滿的。

但溫妍的這一消息，卻仿佛給澆了一盆冷水。

在為溫妍到難過，也為季寒川到心疼的同時，也在慨著世事無常。

而且，這些無常的世事，往往都讓你無能為力。

“真的很可惜。”坐在一旁的傅西堯也說了這麼一句。

從傅知宛將這一消息發給他開始，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他仍舊覺得心口有一緒難以排解。

一直以來，他都算是一個樂天派，也算是能調整自己緒的。

但這一次，他是真的難。

像是有什麼東西，就那樣梗在了他的心頭，讓他難不已。

當然，他跟溫妍就打過幾次照面，肯定是談不上有多麼深厚的。

但他卻是真的在心疼季寒川。

他都不敢去想，季寒川現在得是怎樣的心。

那是自己默默守候了那麼多年的白月。

那是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幸福。

明明出國之前，他還看到季寒川那樣滿心歡喜的籌備自己跟溫妍的婚禮。

而他在出國之前，也跟季寒川說過：“等你跟溫妍的婚期定下來了，一定得通知我啊！別把我給忘了！我是肯定得趕回來，給你當伴郎！”

看著季寒川步婚姻的殿堂，這一件事，他已經期待了許多年了。

他一直以來，自己很可能是快要等到了。

不曾想……

所有人都被這猝不及防的意外給狠狠的打醒了。

季芙扭過頭來，看向傅西堯：“我聽說，我堂哥今天還因為暈倒被送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