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來？”

    祁司晏與司徒將軍和幾位門客商議了一天政事，時至日落，書房終於安靜下來。

    送走客人，巽淵回稟道：“蘭棲苑今日都沒人，連小丫鬟也不在，估計王妃又有事要辦，天黑之前應該能回來了。”

    夕暉直書房，整個屋充盈著熠熠金，不但灼眼，連屋子裏也悶熱起來。

    下人忙去開了後窗通風，祁司晏凝著窗外枝葉翠綠的竹柏，開口問：“是何節氣了？”

    開了窗的下人回恭順道：“回王爺，明日便是夏至了。”

    男人斂了眸子，將書卷收疊，“以夏日至，致地方魈。明日府裏祭神，讓他們備好焚香上供的東西。”

    巽淵低頭：“是。”

    “再去通知蘭棲苑那位。”

    青鳶回到蘭棲苑時天將將昏暗，扶蓉換了裳立馬去廚房拿晚膳了，洗好澡在窗邊頭發，晚風拂過，青散。

    祁司晏踏進院子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軒窗邊慵懶坐立的人著輕薄素，長發垂順，眉眼繾綣，麵容白皙立，毫未察覺他的到來。

    來福機敏，聞著味道跑出來，看見男人後興小吠幾聲，吸引青鳶的視線。

    “王爺？”

    院子裏長玉立的人逆著天，晦暗看不清神。

    他此前從未踏足過蘭棲苑，青鳶恍惚短瞬，披著外起。

    祁司晏移開視線，沉穩站在院中。

    這偏僻院子閑置多年，他來過的次數一隻手便能數過來，依稀印象中，蘭棲苑荒蕪冷清，眼下卻是另一種景。

    清幽院落鋪出幾條鵝卵石小路，花園草木齊整，綠野如茵，菜園裏忽視不掉的碧綠，還有與這院子格格不的舍和狗舍。

    真是把蘭棲苑打理農戶小院了。

    以前就聽下人說在這裏種菜養，聽見和看見終歸是不一樣的。

    搭了外出來，青鳶在離男人六尺開外的地方站定，恭順行了個禮，“王爺怎有空來蘭棲苑？”

    祁司晏收回掃視院子的目，答非所問，“以前院子裏似乎沒有鵝卵石。”

    青鳶點頭，“那是我和扶蓉在彩峰山河邊撿回來的。”

    男人一抬眼，瞥見屋簷下掛曬的串串魚幹，在彩峰山時最喜歡抓魚，屋子裏竟也存了這麽多魚幹。

    這種藏糧的習慣讓他越看眉心越，是有多怕在王府會到？

    青鳶不懂他的心思，發現他盯著那些魚幹看，搭話道：“這魚幹烤來來福最喜歡，最近夥食好了，這些都全是來福的口糧了。”

    祁司晏眸落在臉上，恭順乖巧、端莊得，就是不像以前互不知曉份時的鬆弛。

    端著禮數，站離他的間距拿得剛剛好，不過度疏遠也沒有一親近。

    王爺代替了祁兄，禮數取代了稔爽直。

    自獄後便如此。

    “明日府裏夏日祭神，王妃一同參加。”男人說明來意。

    青鳶有些錯愕，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參與府中事，按之前兩人達的共識，彼此互不打擾就行。

    “你明日有事？”見怔愣，祁司晏問。

    “沒，明日幾時開始？”

    “辰時過來吧。”

    “好。”

    辰時時候還早，祭神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結束，們與侯兄約在午時後，想是能趕上的。

    今晚也不知去何尋侯兄，即使趕不上，隻能看明日況了，若真趕不上，再讓扶蓉去東角樓街巷告知侯兄。

    翌日一早，扶蓉起床先備了熱水才來喊青鳶起床，一進房間，床上被褥整齊，已經沒人了。

    扶蓉找出來，發現小姐正在後園喂。

    清早初日剛升，房簷山雀得興，細碎裏滿園生機盎然，青鳶抬頭，看見了杏樹上掛著的飽滿圓杏子。

    今年雨水充沛，杏子也長得大，朝那一麵許多果子都在泛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采摘了。

    收拾好一切去了三進院，擺在院中心的供桌上放著當季花果、茶酒齋菜與香燭敬神紙，祁司晏站立一旁，餘看見，視線投過來一眼。

    青鳶點點頭走過去，此時日頭已經升到半空，差不多快辰時了。

    “王爺，需要我做什麽嗎？”

    祁司晏：“不必，站著看就好。”

    青鳶走近他旁，與男人並肩站立。

    下人領著一位老道進院來，老道喝了一口清茶後開始燒紙做儀式，裏念著些外人聽不懂的語。

    青鳶頭一次近距離看道士做法，實在好奇，目追隨老道。

    老道士燒完紙後拿著拂塵圍著供桌轉起來，一麵轉一麵揮拂塵，走至兩人旁時拂塵在他們上撣了撣。

    約半柱香的時間老道做法完畢，青鳶學著祁司晏，上前在供桌上香行禮。

    祭神結束，供桌升起嫋嫋香煙。

    老道朝祁司晏行禮，男人躬回禮，“多謝真人。”

    隨後朝下人吩咐：“帶真人去後堂用膳。”

    老道婉拒：“用膳就不必了，貧道還有事。”

    他目移到青鳶上，深深注視片刻，言又止的模樣。

    見老道士無端打量自己，青鳶心裏突然張。

    祁司晏發現老道的視線一直停在青鳶上，便問：“真人看出什麽了？”

    青鳶心裏一咯噔，呼吸輕淺，故作鎮定看著老道：“難道我上有東西嗎？”

    老道終於不再直直端睨，捋捋胡須，半疑問半驚訝道：“閣下命數已變，本是英年早逝之相，現已無端破解，日後要多行好事啊。”

    聞言，祁司晏目轉向青鳶，眸晦暗。

    青鳶心裏鬆了口氣，微彎腰道：“多謝真人指點。”

    送走老道，院裏清淨下來，青鳶看向男人，開口道：“既然無事，妾便回……”

    “先用膳。”祁司晏言簡意賅一句，轉踏堇園。

    青鳶在原地怔然片刻，邁步跟了上去。

    高門大戶講究規矩，食不言寢不語，一頓飯用的安靜。

    吃完飯青鳶想著這下總能離開了吧，今日天氣好，外麵豔高照，已經快到午時了。

    青鳶悄悄打量男人，在醞釀離開的話，還未待開口男人便先。

    “吃完換服，隨本王出去一趟。”

    青鳶：“……”

    “怎麽，你還有事？”

    約了侯兄，當然有事，但這要怎麽跟他說，現在還是足的，如果不是他帶著，本不能明正大出府去。

    “沒有……”

    男人嗯了聲，嗓音醇厚：“今日炎熱，去換輕薄些的服。”

    青鳶無聲點頭，離開堇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