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以為祁司晏今夜會過來，結果屋整夜無人踏足。

    明明前一晚兩人還鬧得不可開，那些衝，那些失態，那些旖旎……竟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躺在床上看著紗帳頂，好一會兒沒眨眼。

    真的看不祁司晏，他不是來找算賬要懲罰的樣子，卻也沒有更進一步說明兩人日後境。

    問要不要婚姻又是什麽意思？

    他對這麽冷淡，也不像來挽回的。

    一想到祁司晏看自己時冷淡的眉眼，青鳶心裏說不上來的酸，從未有過的覺。

    有一搭沒一搭想著，腦子昏沉沉，很快進沉睡。

    子時，萬籟俱寂，二樓某間房門被人輕輕推開。

    男人腳步輕緩，直至床沿。

    就著窗欞鋪進來的月，他細細描摹眉眼，眸神和。

    燃香嫋嫋，床上人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祁司晏拉著一隻手，攥在手裏才有了把握住的實。

    溫暖的、的、會呼吸的，不是夢境。

    他的影在地上拉出細長倒影，男人維持一個姿勢許久不，就這麽看著呼吸清淺的模樣，眼神專注繾綣，似乎怎麽也看不夠。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好慢好慢，像房簷滴下的雨水，滴滴答答，平和地攪緒，潤又綿長。

    又快要到驚蟄了，去年便是這個時節府的，轉眼已一載。

    祁司晏眸底晦，挲青鳶的手，越看心頭越熱，俯吻了上去。

    姑娘的瓣細膩，帶著獨有的清香，對男人有極大的吸引力。

    稍不注意就了呼吸，強下那些悸，祁司晏了青鳶頭頂，靜坐陪。

    翌日，青鳶起時晃了晃腦袋，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沉，迷迷糊糊好像還做了夢，夢境卻想不起來了。

    祁司晏總有事要忙，接連兩天都沒有找他，偶爾遇到了反應也很平淡，本想找他，卻不自覺畏，也不知要說些什麽才有意義。

    這麽過了幾天，一日比一日睡眠好，到點就睡著，午飯後也要小憩，不知是不是春困，總覺得自己變懶了些。

    府裏鳥語花香，有助於扶蓉的病，現在倒也開始生龍活虎起來，一天一個樣，巽淵還時不時會過去給送外麵帶來的小吃。

    言如玉有眼力見，每次看到巽淵來了，就去別的院子賞杏花。

    二月裏蜀郡有河燈節，百姓會在春日許下一年願，祈求風調雨順闔家安泰，很重視這個節日。

    夜黑風高的晚上，祁司晏又進了青鳶的門，這次青鳶沒睡著，他故意沒下人點安神香。

    “王爺找我有何事？”青鳶正在窗邊練字，清眸看著他。

    與這雙眸子對視，男人心裏就不平靜，他緩緩開口：“明晚一起去逛逛，河燈節很熱鬧。”

    “好。”說。

    簡短對話後互相都無話可說，屋裏又隻剩下青鳶一人，低眸看字，手裏的筆尖卻遲遲落不下去。

    算了，今晚不適合練字。

    能約猜到，明天祁司晏有話要對說。

    不到酉時，府裏嬤嬤丫鬟給送來不胭脂水，珠釵首飾，青鳶挑了件淡青，這顯得臉龐冷白立，讓人不敢。

    打扮好了，與祁司晏乘車出行，巽淵和扶蓉也跟隨在側，就好像在京城時的無數次一樣。

    可幾人都知道不一樣的。

    那時再平常不過的事，現今也難以企及。

    晚飯是在最好的酒樓吃的，席間兩人話還是不多，祁司晏麵上沒有表流，但算不上冷淡，偶爾會給青鳶盛湯夾菜，比起前幾天算溫和。

    主子之間氛圍微妙，扶蓉和巽淵也有些拘謹。

    他們的位置視野極好，能看到在河邊放河燈的全景，河邊還有人在耍五禽戲，好不熱鬧。

    吃完飯，祁司晏不讓巽淵跟著，他和扶蓉便自行活。

    街上人來人往，孩笑鬧，華燈滿街，青鳶兩人並肩走著安靜得與周遭格格不。

    賣糖葫蘆的攤子生意最好，青鳶多看了一眼，男人一言不發買了兩。

    遞到眼前時青鳶微頓，“謝謝。”

    邊吃邊走，什麽都要看幾眼，熱鬧的街市很有生命力。

    街道有些，眼看有人要撞到青鳶，祁司晏手將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一直虛護著。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著男人上清冽的氣息，青鳶心底跳了跳。

    表演雜技的地方圍了一大群人，裏麵那人在吐火圈，人群時不時發出一陣驚呼，以前在京城時青鳶就喜歡這樣的場麵，出遊這半年，倒也長了不世麵。

    見要走過，男人問：“不看麽？”

    “人太多了。”

    往前走，看到賣河燈的，兩人都停下了步子。

    “公子，買個河燈吧，還可以寫願，在我這裏買河燈的人許的願都很靈的。”

    老婆婆笑著說：“公子的夫人這麽漂亮，買一個給夫人吧。”

    青鳶手裏那糖葫蘆已經吃完了，祁司晏把手上那遞給，去挑河燈去了。

    原來他買兩糖葫蘆不是自己要吃，而是怕不夠吃。

    青鳶在原地出了會兒神，男人已經挑著兩個河燈出來。

    一個蓮花形狀，一個兔子形狀，青鳶選了兔子燈。

    寫願時，想了好久，落下幾字：天天開心。

    祁司晏早已寫好紙條放進燈裏，在一旁看了青鳶好久，直到終於落筆，兩人拿著河燈去了河邊。

    輕輕一放，河燈輕盈順流飄，一盞盞匯河流，形萬千星，亦如繁星倒影。

    浮世三千，人間繁華。

    青鳶久久凝視那盞燈沒回神。

    “青鳶。”

    男人低沉的字音隨著夜風飄過來，抬眸，看見祁司晏眼底的幽深。

    “我們玩個遊戲如何？”

    “一年時間，你自去遊曆，我不妨礙你。一年後若我能尋到你，就跟我回王府，若不能，我放你自由。”

    青鳶看著他，他神認真，字字清晰道：“我想了半年，咱們不能就這麽算了。”

    “如若放手，便是一輩子不複相見，將你從生命裏劃去，”他眼神晦，“我做不到。”

    “我知你現在不會跟我回去，你說你有天大苦衷，我不問，隻要你一個承諾。”

    鬧市人語，夜間清風，青鳶一切都聽不到了，眼裏隻看見祁司晏英俊的臉龐，他深思慮後認真審視他們這段關係，給了彼此臺階。

    原來這些天他想了這麽多。

    他說，他們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說，他上了。

    他恨，也，更心疼。

    那麽高高在上一驕傲的厲宸王，在被欺騙至此後，卻還是彎下腰，願意忍下一切不公，用男人的思維來思考，怎樣才能讓彼此回到以前。

    他為竟能退步至此。

    夜風好大，吹得青鳶眼眶發疼發酸。

    祁司晏睨著，眼裏的深不再掩飾，“你有苦衷，那就由我向你走近。”

    “你什麽都不必做，我來，若最後還是不，算我祁司晏沒福氣。”

    豆大的晶瑩滾落而下，青鳶的懊悔和愧疚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為什麽啊，最對不起的人，卻為了這麽委曲求全，將反襯得卑鄙懦弱至極。

    突然緒崩塌，捂著蹲下來，泣不聲。

    “對不起，對不起——”

    “我從來無意傷你，可我必須走，不然我會死……對不起……”

    看哭得抖，祁司晏心裏發疼，摟著，間字音艱，“我原本恨你，但隻要你還活著，我就可以原諒你所有過失。”

    “我不怪你了，青鳶，我要你長命百歲，得償所願。”

    青鳶在他懷裏哭得更傷心。

    許久許久，待緒稍微平複一些，抬眼問祁司晏，“若我不是青鳶呢，你還我嗎？”

    男人眸底深暗堅定，“我的從來不是一個名字或一張臉。”

    那眼神堅定有力，能穿一切，直達青鳶不安的心。

    “行不行，一年時間，若我找到你，就跟我回家。”

    良夜溫和，男人英俊的臉龐蠱人心神，他濃睫下一雙眼深邃又專，青鳶心裏很燙，吻上男人眉眼。

    說，好。

    街燈餘輝裏，祁司晏看見姑娘幹淨清的眼睛，眼尾帶著剛哭過的紅，得要命。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震耳聾，這是青鳶第一次主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