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還是黃石那老狗有點頭腦,畢竟薑是老的辣啊……
「這個小子是法雷爾一族的子孫,我們世世代代都蒙法雷爾一族的屈辱,今天我們把他砍手砍腳,一報我們的屈辱與怨恨,只要留著他一口氣給黑龍會就行了。」
犬族老兄下手真狠,半分面也不給,唉……就算你不顧忌我那未嘗敗果的變態老爸,起碼也該想想,我爺爺當年不知是幹過你還是你老母,或許都幹過也說不定,大家說來都是孽緣親戚,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呢?
「那這個人呢?黑龍會的巫將軍說過,那個男的不論死活,有去就好,但這個人一定要完好無傷去,如果我們傷了……」
「嘿嘿,我們哪裡有要傷?我們只是要幹!反正落到那群人類手裡,一定也是被得不人形,先被我們著幹一次,又有什麼差別?而且你們想想,我們島上哪出過這樣的小人?你們真的都不心嗎?」
「說、說得倒也是,這麼漂亮的人,我真的……嘿嘿,真的是沒有幹過啊,你們看看,穿得那麼,子了半邊,連屁都在外頭,普通人哪會穿這樣?一定早就不是了,我們上,搞不好還會張開爽咧!」
「好,別浪費時間了,我們大家排好隊,趁著黑龍會的人類還沒回來,我們今晚把這人十次八次,讓知道我們犬族男兒的厲害。」
去,一個個「輕薄短小」的傢伙,何來厲害之有?不過,遊戲玩到這裡也該夠了,難得這些蠢狗這麼合作,把該說的話全都說了,如果再放著他們不管,讓他們有什麼實際作為,那就不好了。
悄然不聲,一顆藥丸出現在我兩指之間,輕輕一下用力,就把藥丸破,由於我雙臂被捆在背後,這作沒什麼人發現,但效果卻是非常明顯,當藥丸破碎,氣味淡淡傳散開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羽虹上的鐵鏈傳來一陣清脆聲響,耀眼的熾熱紅乍亮,所有纏鐵鏈寸寸碎斷,被怒氣給充塞臆的猝然出手,在轟然聲響中,一熱流在木屋裡炸了開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相當順理章,羽虹破屋而出,造了,雖然有不人試著把攔阻下來,卻全然不是對手,在熾盛的火席捲過去後,一個個強健的犬族戰士都筋折骨斷,倒在地上哀嚎。
我很訝異,盛怒中的羽虹出手居然還這麼有分寸,沒有一個人到致命重傷,顯然羽虹將他們定位為「平民」,而非「罪犯」,因此刻意手下留。
(神經啊,敵人只有一種,不分男老,哪有什麼到平民就不殺的?你給自己立下那麼多限制,將來倒楣的一定就是你。)
我知道不只是我,如果變態老爸在這裡,一定也會對羽虹的天真不以為然,因為在戰場上,很多時候連孩都會上陣保家衛國,如果一個流著鼻涕、還不滿十歲的天真孩,前一刻還對你出微笑,後一刻卻拔出冷刃捅你小腹,那你該怎麼辦?是他的腦袋說「好乖」?還是反手一掌把他的腦袋打凹進口去?
我的選擇絕對是後者,羽虹的選擇多半是前者,但有個人的選擇卻是「兩者皆是」,先孩子的頭說好乖,再沒人、去他媽的把他一掌打,這就是我那變態老爸之所以變態的理由。
世上存在的法則與真理不只一種,其中有些形與抉擇,非常地殘酷,沒有人可說。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用面對這些抉擇,但羽虹不同,立志當一個好巡捕,鋤惡扶弱的,會不斷面對很多黑暗與殘酷的形,如果始終抱持著這種天真與堅持,的理想一定很快就會夭折。
這些東西本來是心燈居士應該傳授的東西,但……或許一個藝家,特別是一個宅心仁厚的藝家,不適合當一個好的老師吧。
我心裡不以為然地直搖頭,不過激憤中的羽族只想尋求解答。整個犬族村落就那麼一點大,倉促間要逃跑也跑不到哪去,前後沒有多時間,我們就找到了正想溜到海邊搭船出海的黃石。
「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你們還不懂,和黑龍會合作只是飲鴆止,他們從不和人講信用,是在利用你們啊!」
黃石這頭老狗懂不懂黑龍會,這點我滿懷疑的,但他無疑是很懂羽虹的個,一看到羽虹攔在面前,馬上跪倒在地,瘋狂求饒,擺出一個老人家的可憐姿態,哭訴他是為了全村人的命,不得已才聽從黑龍會的命令。坦白說,看著一頭皮斑駁的老狗跪在地上,頭如搗蒜,那個畫面看來確實是很淒涼。
夾在「好人」與「壞人」當中的「平民」,是最弱與無助的一群人,也最是得到羽虹的同,看逐漸轉為同的眼神、黯淡下來的護火,這件事應該是就此了結。
不過,事實真的只是這樣子嗎?夾在「好人」與「壞人」之間的第三種人,真的就那麼無辜嗎?
我並不作如是想,所以在羽虹要掉頭離開的時候,我搶前一步,一把攔住羽虹,在錯愕的眼神中,向黃石質問。
「喂,老狗,剛剛你底下的人說要把我砍手砍腳,這筆帳我就先不找你算了,不過,你滿謊話,聽得我很不痛快,多歲的人了,說話還這麼不老實,想把真話一起帶下墳墓去嗎?」
「沒、沒有啊,老朽的話,每一句都是實……」
對著老狗噴口水,每說一句都是浪費,我也沒有那樣的多餘耐心,藏在袖中的百鬼丸翻出,抖手就是一劍,在慘聲中,老狗右手的一隻尾爪掉落在地,他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呆了半晌,才哀聲吠起來。
「你!」
羽虹對我的辣手驚怒集,但在想要作些什麼的時候,我回冷瞪,無言的冷澈目中已經說明清楚,只要稍有妄,我一定會讓痛滾在地,奉勸不要作著沒意義的事。
或許是之前幾次苦頭嘗到了教訓,羽虹憤怒地看著我,卻終究沒有踏出那一步,而發現到沒有人可以替自己出頭後,陷歇斯底里的老黃狗,就把他積在心裡的真話全部說了出來。
「一……一切全都是你們不好,如果不是因為你們與黑龍王作對,我們也不用這樣做,不用躲到這個鬼島來……」
稱呼用語顯示了微妙的分別,黃石對黑澤一夫的稱呼,是「黑龍王」而不是「黑龍王陛下」,這代表犬族並沒有認為自己是黑龍會的麾下,他確實是以第三者的份開口。
「如果你們不作愚昧的反抗就好了,都是因為你們這群渾帳,一直和黑龍會打來打去,才讓東海變得這麼不安寧,我的兒子被你們抓走了,我們的和糧也被你們拿了,如果沒有你們的話……」
黃石越吠越是大聲,一雙無神的老眼也開始著兇,如果不是顧忌我手中滲的劍,可能已經發狂撲了上來。當積了十幾二十年的緒,一下子發出來,就算我不再威脅,他也會滔滔不絕地講下去。
在戰爭中被牽連,糧食被搶、幾個兒子都被拉去當兵,有的被黑龍會拉走、有的被反抗軍帶去,唯一的結果都是沒有回來;妻子和幾個媳婦也被征作軍用,下場不問可知,莎椰是倖存的一個;因為無路可走,所以全族人才漂流海上,在浮舟上生活,但遇到追殺犬族的奴隸販子,危急時被我爺爺所救,這才給帶到公園島上,開枝散葉。
聽起來,還真是一頁東海海民所共通的淚史,黃石說那些話時候的眼神,與我在其他浮舟上見過的眼神相同;剛到東海的時候,我並不懂得分辨這個眼神,否則我絕不會輕率報上自己與反抗軍的關係,也因此,羽虹在這裡提到反抗軍時,我就知道會出事了。
一個不得不提的題外話,就是老狗說到後來,大概神智也錯了,因為在他的回憶中,比起他失落的妻兒,我覺得他好像比較在意那些養到一半就被搶走的,反反覆覆地提起。
「村長!」
在黃石的說話聲中闖過來,擋護在他前的,是表急惶的莎椰;健康結實的軀,還是像上次那晚一般好,但看著我的眼神中有一歉疚,就不曉得是否為著對我下藥一事,有愧於心了。
在此同時,村子裡的漸漸平息,眾多的犬族戰士與婦孺從後頭圍了上來,雖然手裡只拿著破刀破槍與瓦盆,但眼中閃爍的決一死戰意味,卻與之前的一盤散沙大為不同,令人不敢輕視。
我暗自作著提防,但本來應該對此最有警覺心、最是謹慎在意的羽虹,卻對人群包圍恍若未覺,固執地向黃石辯解。
這個形,之前我確實是忽略了,但現在卻不難理解,因為初次從四大金剛口中聽到類似狀況時,連我也是頗衝擊,就更別說這段時間裡一直深信自己是獻於弔民伐罪大業的羽虹了。
「可是……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為了打倒黑龍會,反抗軍必須使用一些手段,這裡頭……有時候……只要打倒了黑龍會,大家的苦日子就會結束啦。」
很難得看到羽虹這麼張口結舌地說話,假如不是真心想要解救東海的海民們,就不用這麼努力地想要解釋,也不用替反抗軍扛負責任了。為了實現長期目標,有時候需要短期的犧牲與手段,問題是,這些犧牲與手段,人們未必能忍,尤其是無止盡的忍。
「打倒黑龍會?要多久?要我們繼續忍多久?還要繼續搶我們搶多久?與其兩邊都是搶,不如你們被消滅算了,至我們只要給一邊就夠了。」
一個憤怒的聲音,從旁邊的人群中喊了出來,很快就變村民們齊聲的呼喝;我想對於羽虹而言,現在的形一定令很錯愕,因為人們寧願繼續被黑龍會給統治與欺,也不願意支持反抗軍打倒邪惡,甚至還反過來支持黑龍會,消滅代表正義的希火炬。
「不是這樣的!你們不懂,事不能這樣看,因為……」
「你才不懂!你是東海的人嗎?外地人跑來鬧什麼東西?你被人搶過嗎?你被人過嗎?東海不是給你們玩正義遊戲的遊樂場,明明不是東海人,你憑什麼自以為可以代表這裡的人?」
或許是因為藏在人群裡頭,安全無虞的關係,這一聲喊得相當大,但對於一直認為自己在為人民而戰的羽虹,這一聲來自人民的怒吼,就把的立足之地給剝奪了。
羽虹的臉在剎那間變得雪白,像是重傷一樣,但我猜此刻的心可比的更痛了,趁著渾渾噩噩,旁邊的人又猶有所忌,不敢近時,我把帶出人群,預備趁人們反應過來之前,離開這村落,可是在我們逐漸遠去的時候,仍有一句模糊的話語,似有意、若無意,從我們背後傳了過來。
「……不管是哪一邊來了都一樣,你們都只是要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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