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仔這個蠢材，居然給我走得不見人影，只扔下我一個，這花禿驢應該不至於下毒手吧？）

心裡是這樣安自己，但卻連一點把握都沒有，畢竟心禪只要把他的如來神掌往我腦門一印，瞬間把我幹掉，再鬼扯說有個黑龍會忍軍突然從影子裡冒出，殺人之後跑得好快，一溜煙就不見人影，那方青書縱然懷疑，也沒法做什麼了。

「施主，人的一生有善緣也有孽緣啊……」

又回到了最開始時候的那一句，但這次卻嚴厲得多，心禪表示雖然我把事推得一乾二淨，但現在天下皆知我是黑龍會的幹部，如果不懸崖勒馬，最後的結果必然惡貫滿盈。

「哈哈，大和尚好會編派罪名，你說我是黑龍會的人，有沒有什麼證據？總不會是黑龍王親口告訴你的吧？那我也說你勾結黑龍會，這樣行不行？」

虛偽的客套話說多了就沒意義，我索把話挑明來說，省得雙方戴著面這樣子假下去，耗到天黑都還在兜圈子。

「賊禿！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我這個人說話一向很直。要怎樣編派罪名，現在是你說了算，我言微人輕，說了也沒人相信。但我也奉勸你一句，你和黑龍王搞什麼勾當，你組織淨念禪會想幹什麼，其實我都沒興趣干涉，要是你肯花錢賄賂我，我甚至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道：「可是如果你非要虎跳牆，我也不會坐以待斃，你和黑龍會串通的證據、你在南蠻和蛇族搞什麼謀，還有你為了保住掌門之位，暗中謀害師叔的事，我不但能抖出來，還全都有證據，你不要小看玉石俱焚的可能啊！」

這番恐嚇收到多效果，我也看不出來，心禪聞言後只是閉目不語，似乎在沉思什麼，整個人看來如同老樹枯木，讓人難以窺見他的喜怒，直過了好半晌，他才睜開眼睛，像是完全沒聽見我說過的那些話，淡淡表示只要我答應一件事，就可以讓我自由離開。

「什麼事？不會是要我吞劍或是下油鍋吧？你好歹也是大謀家，在這裡把我幹掉，你的假面就保不住了。」

「阿彌陀佛，老僧所求不多，只要小施主聽老僧誦一席經，於此足矣。」

此此境，本由不得我不答應，再怎麼說，要我聽他念一篇經文，總比要我接他一式如來神掌要劃算；佛門武學中雖有「獅子吼」一類的神通，但這類以聲波傷人的武技，聲音極大，不可能瞞過方青書，橫豎我沒其它路可走，就索賭他這一局。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不愧是黃土大地上的頭號偽君子，大和尚唸經的樣子倒是架勢十足，雙掌合十，慈眉善目，念誦的經文聽在耳中，配合他唱誦時所發出的明咒力，令人彷彿騰彩雲之上，沐浴日香風，暖洋洋地甚是舒服。

「舍利子，不異空，空不異，即是空，空即是；、想、行、識，亦復如是……」

我一直在提防心禪趁著唸經時候手，又或者使什麼明魔法奇襲，但卻仍失算一著，萬萬想不到幾句經文一念過，我整個人像是浸在一桶暖水中，四肢百骸發不出半力氣，更糟糕的是，積蓄於的魔法力竟然在那誦經聲中漸漸消失。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無、想、行、識，無眼、耳、鼻、舌、、意，無、聲、香、味、、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誦經聲由緩轉急，一字一字像啄木鳥猛叩樹木般快捷，偏生又聽得清清楚楚，每念去一字，我的魔力就被消去一分，驚得我背後冷汗直流，偏生整個像是陷一場無邊無際的夢魘，不管怎麼焦急地想要有作，就是彈不得。

純以理論而言，魔力也是一種能量積蓄，只要是能量，就能夠利用質相反的能量共振，相互抵銷，但這僅是純理論上的說法，過去我從沒聽說有人能夠不肢，純以誦經來化消者的魔法力，他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也就一定能靠誦經來化消武者的力，這等能為……實在是可畏可怖。

（這賊禿的手段好辣，被他這樣搞下去，我撐不了多久的，要趕快回復的控權，至也要用手堵住耳朵……）

想是這樣想，但要付諸實現卻沒有那麼容易，心禪和尚是慈航靜殿的掌門，畢生起壇施法的經驗無數，魔力深厚的程度遠超於我，這種能量的正面較勁，我完全沒得躲避，整個心神被他穩穩倒，任是我怎樣咬舌尖，整個都一片麻痺，沒法行。

「以我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多故，得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經文唱誦即將到尾聲，眼看賊禿的毒計將要得逞，外頭突然傳來，好像是有人往這邊闖，正與方青書發生衝突。這變局對我大大有利，我心中暗喜，但心禪賊禿也有所警覺，加快了誦經節奏，正在生死危急關頭，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師父！」

急惶的清脆嗓音，告訴我阿雪已來到，心裡方自一寬，卻聽見誦經聲變了錯愕驚。

「啊！」

本來凝神誦經的心禪，突然止住誦經，用萬分驚愕與困的眼神向我後；幸運解大難的我，腦裡頓時生出一不祥。

（呃，這個救兵真的來得對嗎？）

第十三集 金雀花篇 第六章 暗夜深淵

我的運氣確實不錯，心禪眼中的驚愕，代表他看出了些什麼，但是他眼中的困，卻又代表他不能夠肯定，所以他並沒有再表示些什麼，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對阿雪說。

阿雪、羽霓先後趕到，再加上方青書與尾隨的十八羅漢，人多耳雜，偽君子自然重新戴上了假面。心禪義正辭嚴地表示，為了苦大師的安全，必須要請我們暫時扮演餌的角，引出真正兇手，但靜殿會派人保護我們安全，一待苦大師甦醒復原後，會解除人耳目的通緝令。

聽來還真是好寬厚的斷，但反正我們也沒什麼反駁權，因為大和尚放完狗屁後就率眾離開，我甚至來不及抗議。

心禪賊禿的那一席誦經好不厲害，雖然因為他沒能完咒，一度離散的魔力重回，讓我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傷，但卻也被搞得頭暈眼花，好一段時間手酸足，心裡暗暗驚於這老禿驢的本事。

不愧是與黑龍王齊名的慈航靜殿掌門，我確實遠遠沒資格與他正面敵對，今後行事必須要更加小心才行。另外，從心禪的疑表來看，只怕他也沒見過天河雪瓊的真面目，不過他應該還是認出了些什麼，我也得做些預防措施才行。

這個問題固然要解決，但另外一個問題也很重要，因為橫想豎想，我與心禪的面都帶了點設計味道，不像是單純的偶遇，而最有可能在這裡頭扮演關鍵角的人，就是茅延安了。

「阿雪、羽霓，你們出去，我有事要和大叔談談。」

「呃，賢侄，你的表好怪，好不友善，有什麼事嗎？」

事倒是沒有，單純嚴刑供而已。總之，茅延安最後招了出來，那個煙霧彈並非失手誤丟，他確實是刻意把我和阿雪、羽霓分散開來，讓心禪有機會與我來個單獨會面，而且……

「什麼？心禪是你的老朋友？這種事你怎麼不早一點說？不，我以前本從來沒聽你說過。」

「這種事說了有什麼意義嗎？他是慈航靜殿的掌門，我沒事對你們說有這種朋友，你一定會恥笑我攀龍附，不知恥。」

「你本來就不知恥！」

其實，這似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茅延安與心燈是多年的至好友，心燈與心禪早年又常常一同雲遊修行，照時間來說，茅延安與他們結伴而行的機會很高，要是我早點往這邊去想，不用茅延安說，我也會想到茅延安可能與心禪匪淺，甚至反過來利用這一點。

「大家是多年的老朋友，他說想要私下與你會晤，還絕對保證你的人安全，大叔我不能不賣老朋友的面子，所以就只好……嘿，他找你到底是說什麼東西啊？」

「說你娘啦！」

沒好氣地頂了茅延安一句，我招呼阿雪和羽霓，要們提高警覺，因為碧安卡可不同於其它的追捕者，要是被找上門來，難免又是一場惡鬥，但剛剛被心禪的神掌震懾，在還沒搞清楚慈航靜殿與我這通緝犯之間有何關聯之前，應該會稍微安分一陣子才對。

「碧安卡如果殺上門來，可能會和索藍西亞的特工合流，聲勢雷霆萬鈞，羽霓和阿雪，你們要把小尼姑們照顧好，別讓們因此到傷害。」

漂亮的話說得容易，但其實另有打算，這票小尼姑的出非富即貴，都是金雀花聯邦與其它國家的顯貴之，要是碧安卡鬧上門來，隨便牽連宰掉幾個，後果非同小可，慈航靜殿勢必要拿問罪，屆時就連索藍西亞都保不住。

哼，得罪到老子頭上來，想追著老子跑，我就讓你先被全天下人追得停不住腳！

只是，站在大老遠外的滅絕賊尼，一副言又止的樣子，是不是看穿我的企圖了呢？倒是不知道這個老太婆的武功如何，倘使也是慈航靜殿的高手，說不定我還可以借刀殺人，把碧安卡給宰了。

「然後，要做的第一個警戒工作……來人啊，把這個不良中年捆起來，倒吊到外頭的旗桿去。」

「啊！賢侄，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敵人如果來了，大叔我豈不是糟糕了嗎？」

「大叔，你也知道我們武藝低微，敵人武功太高，來得無聲無影，我們沒法保護你，就只好請你保護我們了。敵人砍你的時候，你務必喊痛喊得大聲一點，如果我們及時醒來，一定會為你報仇的。請你相信我，我這麼做也是很心痛的，看，我的眼睛都流淚了。」

「你的眼睛是在流淚沒錯，但你的在笑啊，你這麼作，就不怕別人說你過河拆橋嗎？」

「拆什麼橋？你這老狗吃裡外，把我出賣給心禪，我剁了你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我會做得很技巧的。喂，快點來人，拿塊白被單把大叔包了，再吊到外頭旗桿去，大叔大仁大義，剛剛向我自告勇，說他自願當晴天娃娃為大家祈福，你們現在可以鼓掌了。」

在們熱誠的鼓掌聲中，茅延安被捆綁起來抬了出去，儘管他有發出若干哀嚎聲，但除了負責抓人的羽霓，完全沒有別人聽到。當這個有可能通敵叛我的反賊被肅清後，我才宣佈最後一個防備部署。

「阿雪、羽霓，你們兩個最近要加修行，保持警戒，碧安卡不是普通的賊，又有靈一族的神護，你們多提升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安全，即使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替這些小尼姑的安危想想啊。」

這些話的用意，是在規勸阿雪，同時安滅絕老尼，別讓我的真實意圖太早曝，而那些搞不清楚真實狀況的小尼姑們，聽我說得嚴重，紛紛驚著圍繞住羽虹邊撒，要這名英武帥氣的師姐保護們，特別是一名蘭的金髮小尼姑，這兩天和羽霓走得最近，現在更是整個人都靠上去，看得我心中不住冷笑，一邪笑幾乎從鼻孔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