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說越急,彷彿火燒屁似的急躁,茅延安的關心與急切溢於言表,像是一個害怕兒子走上歪路的父親,在他猛力搖晃我肩膀的那一瞬間,我確實被他的真切給,口盈滿著一難言的溫暖。
不過,那終究只是一瞬間的事,我畢竟天生就是一個不慣接他人好意的雜碎,在瞬間溫暖的過後,馬上就激起了更強烈的違和與戒心,更重要的是,被茅延安這樣子猛搖一陣,我的大腦確實清醒了。
「大叔,一個問題……為什麼你會知道這個呢?是誰告訴你我剛剛搞了自己妹妹?」
「這個……不是重點的事,就不用現在問了,重要的是你要先清醒過來,不能再……」
「大叔,這個問題就是重點,如果你不回答,我只好從你開始逐一滅口,殺掉今天在這裡的所有人。」
這個威脅恰到好地起了效果,茅延安出尷尬表,說出真相。
「賢侄,這件事其實沒有你所想像的那樣……」
茅延安說,源堂·法雷爾以堂堂當世五大最強者之一的尊位,卻不任高厚爵,甘願遠走邊境,當一名戍邊軍人,早就引起世人議論紛紛。年輕一輩的後生或許不知,但是老一輩的人都知道那些謠言,而在眾多傳聞裡頭,就有「源堂·法雷爾搞上主君老婆,事發之後,心中有愧,甘願拋棄權勢,遠走邊疆守關」一說。
「月櫻夫人一來,說那個小尼姑是星玫公主,你們的態度與反應又那麼怪,我就猜一定是這個樣。約翰,這次你真的要克制自己,這件事大叔我能聯想到,一定也有別人能想到,如果讓人發現你做過什麼……」
又是歎息,又是規勸,我真的從沒看過茅延安這麼張一件事,好像比我自己更擔憂我未來的境,也就是因為這樣,我終於覺到……力。
所謂的道德、人倫、信念,都不過是一種觀念,只因為被人奉行久了,變得神聖而不可侵犯,本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在我而言,更是一種愚蠢的束縛。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可以無視一切,恣意而為,不把任何規矩放在眼裡,然而,當事會牽涉到那些我所在意、關心的人,為了不讓他們到傷害,我就不得不做出退讓。
過去,我一向只懂得以退為進,現在的忍讓,是為了以後拿到更多,但要說完全放棄放長線釣大魚的企圖,單純做出捨棄,這無疑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那種覺很陌生,也很……難。
今年的我二十歲,在很多人的眼中,我都是年老的詭詐典範,可是這一次,我卻真的覺得自己像個懵懂年,為了我所不能應付的問題而苦惱。
星玫對我的重要,遠不如月櫻、阿雪,但在這種形下與切斷關係,卻讓我很不甘心,真的是很不甘心。
只是怎樣也好,到了最後,我還是只能做出退讓,扼腕地向月櫻做出承諾。
「姐姐,你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對星玫怎麼樣了。」
一句話說得有如千斤重,不是為了難捨,就只是為了不甘心,然而,當我看見月櫻面上如釋重負的表,我心裡就只能無奈地苦笑了。
「賢侄,你做對了,以後你回想此時,就會知道自己沒有作錯。」
「是嗎?在外頭擄掠,殺人無算,只要幹幾樁漂亮的大事,就可以被捧為民族英雄,和自己親姐妹兩相悅搞上幾次,就變得萬劫不復,這對與錯的價值觀,是不是奇怪了點?」
「道德價值本是虛妄,因此衍生的利與害才是真實,你是聰明人,我們不用討論道德價值為什麼會這樣,重點只在於世人仍相信這樣的價值,公平也好,不公平也罷,人倫之犯踏錯一步,任你絕世英豪都會變過街老鼠,值得嗎?」
到最後,我和茅延安畢竟都是現實主義者,拋開無謂的觀念之爭,向現實做了妥協,而他也把一些當年曾流傳於人們耳語的傳聞,告訴了我。
「法雷爾家族並不是從這一代才開始與冷氏皇族結緣的,在令尊之前,蘭特·法雷爾據說也曾搞上冷氏皇族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冷氏皇族獻上人作犧牲品,才讓令祖父同意扶持阿里布達的。」
茅延安道:「令尊搞上主君的老婆,固然有傳說是舊難了,不過當時也有一說,是他可能想藉此奪權,畢竟如果能讓皇后生下一男半,日後便有可能取得王國大權,甚至為下一任國王也說不定。」
這些話合合理,但我卻覺得很荒唐。源堂·法雷爾人,甚至,我都不會覺得奇怪,可是為了這麼世俗的理由,什麼奪權、什麼謀,為了這樣而與主君老婆通生,這聽來實在太過不可思議,倘使他真的會這麼做,那他就不會是我家的變態老爸了。
(變態老爸沒什麼耐,他想要什麼東西,會馬上去得到,才不會花這麼長時間去佈局,再說如果真要奪阿里布達的皇位,他直接殺掉冷棄基奪位,不就了嗎?哪用得著這麼費事?不過,這麼說來……)
上次阿里布達軍部對「第三新東京都市」作調查,冷翎蘭最後能夠全而退,沒有被留難,難道就是因為變態老爸「虎毒不食」,所以才特別放走路?如果事真是這樣,對冷翎蘭而言,這應該是一件非常屈辱的事吧?
(媽的,越來越覺得這變態是的源,在邊境開發天鷹戰士,還突然冒出私生來,這變態到底還要給我添多麻煩?)
怒氣沒有地方發洩,越想就越氣,我很想立刻啟程,趕去第三新東京都市,去問問變態老爸到底弄什麼玄虛,到底想要作什麼,然而,眼下還有很多問題是急待解決,不能隨便離開的。
事實上,紐奧良現今各路人馬齊會,讓我充分會到什麼做「人在江湖,不由己」,即使自己不想惹事,刻意想避開紛擾,事都會自己撞上來。
就在月櫻抵達的隔天下午,月櫻們似乎還在開解閉門不出的星玫,而我雖然滿心只想見星玫一面,即使說說話也好,但卻被擋在外頭,見不到面,結果只好帶著阿雪出門遊。
由於通緝令尚未解除,我和阿雪都要做許的變裝,這時候我非常慶幸懸賞佈告上只有罪犯長相,而不是全詳圖,因為臉部要易容簡單,但不管怎樣卓越的易容高手,面對34H的碩巨,恐怕都會踢到大鐵板。
「不用看你的臉,看你的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誰……」
我這樣子和阿雪開玩笑,心裡卻想到另一個人,那是個視覺上比阿雪更刺激的細腰巨,黑龍會第一殺手鬼魅夕,雖然從沒有人見過真面目,可是也是一個蒙了面,別人照樣認得出的典範。
「師父,心禪大師不是承諾過會替我們解除通緝嗎?為什麼到今天都還看得到追緝告示呢?是不是苦大師的傷還很重,所以……」
「壞人做的承諾哪能算數啊,心禪老禿的承諾本不能信,而且說不定他就是想專門通緝你呢。」
「為什麼?」
「因為你是……」
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我想告訴阿雪心禪垂涎的麗,和開個玩笑,可是話才要出口,一陣慄讓我瞬間住口。那天心禪賊禿看見阿雪時候的驚訝眼神,在我腦中瞬間與苦大師離去時的眼神重疊,兩者間的相似之,是因為他們都認出了天河雪瓊?還是有其它理由?
自從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小公主,都可以在一夜之間變我親妹妹,我發現自己對世事詭變的承度確實提高不。
(難道天河雪瓊本人還有什麼問題?唔,棘手啊……)
這個念頭掠過腦海,卻被我立刻拋諸腦後,值此多事之秋,假如阿雪再給我出個意料之外的大窟窿,我可就真的不曉得怎麼辦才好了,好在這時阿雪拍了我一下,讓我順著的手指,向前方茶館的一角,不用繼續煩惱那問題。
「師父,你看那邊……」
真是相當意外的偶遇,自從上次與心禪賊禿頭後,我就沒有機會再與方青書頭,而一白的他正坐在那邊,被一群頭和尚給包圍著,從關係上來推想,很像是同門師兄弟在談話,可是雙方劍拔弩張的繃氣勢,怎麼看都像是黑幫火拚之前的談判。
「一個個和尚都高頭大馬的……唔,阿雪,他們在說些什麼?把聲音傳過來。」
聲音就是空氣的震,只要妥善利用風系魔法,要在一定距離竊聽本易如反掌,就算是我自己也可以做到,只是對方並非易與之輩,我親自來作,很容易就被發現,所以過阿雪來竊聽,功機率就高得多了。
阿雪點了點頭,唸唸有詞,虛捧的掌心溢出一團綠,把十尺外的談話一字不地轉傳過來。圍住方青書的和尚,都是淨念禪會的僧,甚至還有昨天賽車場上大出風頭的武僧天龍,十幾名年輕和尚都稱方青書為師兄,卻結防線,堵住中心的方青書。
從外表看來,這群賊禿的武功都有相當程度,皆是淨念禪會的一級好手,特別是為首的天龍,年紀輕輕,生得高大魁梧,威風凜凜,手中「九環伏魔禪杖」是著名神兵,能夠釋放高溫火焰,淨化袪魔,近年來干下不大事,在之神宮中與方青書齊名,很是了得。
「方大師兄雖是靜殿俗家弟子,但手中神劍誅妖除魔,群邪聞風喪膽,立下無數英雄事跡,天龍對你素來敬重,只是非得已,天龍三次挑戰,你皆相應不理,若你今日還不作個代,天龍就只好得罪了。」
天龍和尚舉起手中禪杖,往地上重重一放,近百斤的重迅速落下,地面木板夷然無損,但卻震出好大的聲響,不但那些演奏爵士樂的薩克斯風樂師被震倒,就連那些一直注視這邊看熱鬧的客人,都有很多人心震神移,一跤翻倒跌坐,盡顯他號稱之神宮年輕僧人第一高手的本事。
(第一釋門弟子挑戰第一俗家弟子,之神宮的這場鬥可真有看頭,第一斗第一,不找個伊斯塔使者來看,真是可惜……)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天龍和尚與方青書俱是聲名遠播的豪雄,世人對他們兩人的本事究竟誰優誰劣,早有過許多討論。方青書相貌俊,又是出自名師,自然是人人看好的大熱門,天龍和尚為此已經公開挑戰他三次,只是方青書始終視若無睹,不理不睬,結果終於得天龍和尚忍耐不住,在公眾場合攔截方青書邀戰。
勁敵上門,方青書仍一派平靜表,自斟自飲著杯中清茶,掛在腰間的長劍沒有半分出鞘打算,似乎一點也不把敵手看在眼裡,這個高傲態度給人很大的想像空間,人們都很期待他拿出驚人真本事,也想看看近年來聲名鵲起的第一釋門弟子,是否能發揮符合其盛名的力量。
第一對第一,慈航靜殿兩大傑出青年弟子的比拚,堪稱是江湖盛事,這一戰本來應該很有看頭,但方青書卻沒有打算為鬧劇主角。在眾人的屏息以待中,方青書淡淡表示,自己對天龍師弟也極為尊重,所以天龍如果是要戰,他只會選擇毫無武者尊嚴地逃跑,將勝利名頭留給師弟。
這自然不是眾人想聽的話,以天龍和尚為首的一眾僧,更是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一轉適才霸道姿態,變得面面相覷。其實如果他們真想爭名,應該有更強勢的威手段才對,他們這樣的溫和反應和表,反而讓我看出了他們當眾挑戰的真正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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