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站在我邊，雖然沒有說一句話，卻是深款款地凝視著我，手裡拿著造型奇特的魔杖，換上一神而的魔法師袍，說明了已經做好戰鬥準備，平時搖來搖去的狐貍尾，這時也平順地垂在後，滿心張不言而喻。

紫羅蘭看來還是一副很派不上用場的樣子，不過這頭豹子繞著我晃過來又晃過去，比平常親暱得多，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預到大難將至，靠在我這邊生存機率高一點。

五人一豹，扣除那個臨陣逃的茅延安不談，這就是我們小隊的所有實力，而在我們後，跟隨著數十名佛門高僧、江湖名宿，再往下的階梯上，還有一大堆我看不清面孔，卻鼓噪不休的吵雜人們，通稱為「江湖正義人士」，最大特徵是聒噪、沒本事，主持江湖正義與沒事起哄，每次江湖上有魔頭出世，都會屠殺他們以顯示本領高強，而這批江湖正義人士雖然總是死傷慘重，卻都擁有蟑螂一般的生命力，每當以為他們已被殺盡，他們又從江湖各角落一窩蜂地冒出來，最後總能踩在大魔頭的上高歌慶祝。

這種見高拜，見低就踩，生命力異常頑強的蟑螂生，我平時敬而遠之，但今天要討伐大魔頭，卻得要借助他們的力量。千夫所指，無病而死，只要心禪還戴著偽君子的假面，這些蟑螂生的指責就對他有力，另外，心禪翻臉殺人的時候，起碼……這些傢伙可以當盾，讓我們有機會跑吧。

自從我們把心禪的邪惡謀告諸天下，金雀花聯邦之的質疑、反對聲浪就越來越大，到了我們取得烽火乾坤圈，宣示要當眾開啟乾坤圈的，揭穿心禪的真面目，這個聲浪就有如海嘯掀波，怒湧直比天高，不但大批之前觀的牆頭草份子倒到我們這邊，就連那些無聊頂的江湖正義人士都加聲討隊伍，要求主持正義，浩浩的一大批，不下數千人的盛大人龍，在通往慈航靜殿本院的山道階梯上排開。

「臭賊禿假仁假義！」

「心禪老賊下臺！下臺！」

「騙了我們這麼多年，你還好意思繼續當方丈嗎？無恥！」

「心禪賊禿吃人……！」

這麼大的場面、這麼多人聲勢鼎沸地上山討伐，該說是慈航靜殿數百年絕無僅有的重大危機，如果真的因此搞到方丈倒臺，那更是千年來首見的大醜聞，所以寺門口一眾僧，表嚴肅地排兩列，看著我們這一大票人直闖進來。

「鐺……鐺……鐺……」

響亮的鐘聲，清澈激越，聲聞千里，遠遠地傳了出去，將數千人的鼓噪之聲全下去，大鐘聲裡所蘊含的深厚力，更讓人們耳中嗡嗡作響，相顧變，意識到慈航靜殿始終是當世第一大派，寺中高手如雲，這一趟可不是郊遊遠足，一個不小心，隨時會連命也賠上。

「阿彌陀佛！諸位，人的一生，有孽緣也有善緣啊。」

悠揚鐘聲中，心禪在正殿現，兩道長眉低低垂下，瞧來是一臉愁苦之，但聲音裡頭卻聽不出什麼沉重，居高臨下地著我們，一雙目先是瞄向我，再來是阿雪，最後則是凝視著他的師弟心燈居士。

我留意四周，發現最能夠影響全場勢力消長的關鍵人，心劍神尼，並沒有出現在場，看來暫時還是維持著中立的立場，讓人可以稍稍安心。

相較於我們這邊的聲勢浩大，心禪賊禿則是擺出了一副哀兵的姿態，寺裡的長老香宿為了表示公正，站在我們雙方的中央，心禪獨自坐在團上，堂堂的一派掌門，前卻只有他的幾名親傳弟子，以方青書為首，守護著他們的師父。

我記得心禪收的徒弟不，縱使沒有百人，幾十個總是跑不掉，但此刻守在他前的只有五人，其餘的不是為了表示公正，就是直接表明不願「同流合污」，全都閃得遠遠的。

抬頭仰，心禪的臉蒼白，彷彿染重病，而方青書雖然經過回復咒文治療，但上仍纏著繃帶，連拔劍都改為左手，師徒兩人竟是一副窮途末路的淒慘樣子。

德高重的慈航靜殿方丈，居然落得這等模樣，我們後的群眾不為之嘩然，又嚷了起來，我暗不妙，連忙而出，展開罵陣，斥責心禪老賊禿面黑心黑，貌醜如豬，卑鄙如狗之類的罵一通，而方青書也出來守護恩師，表示無論怎樣都相信恩師的清白，請各路英雄不要被人挑撥。

「人？誰是人？方仔你是在說我嗎？」

「難道你能否認嗎？」

「哼！我當然……當然不能。」

過去幹的壞事太多，劣跡斑斑，要辯說我不是人，大概也沒人肯相信，更別說連串舊帳抖起來，後頭的江湖正義人士恐怕都要翻臉，追究我這個傳說中的黑龍會細。

不能在這種話題上多扯，浪費時間，我果斷地把話題引重心，表示方青書口口聲聲說心禪無辜，口說無憑，但我們指責心禪為了掩飾出，辣手弒師在先，殘害同門在後，卻是有真憑實據，現在請天下英雄作個公證，看看我們所展的證據。

「阿雪！」

我舉起烽火乾坤圈，古樸的蟠龍外型，由奇異的金屬鑄造而，發著暗青、赤紅兩雜的豪，從我灌魔法力的那一刻起，豪大盛，全場群眾所佩帶的乓嗡嗡作響，彷彿在向這件創世聖致敬。

當年慈航靜殿的先人，是如何開啟烽火乾坤圈，把封藏於，這點我並不瞭解，不過以現在的技來說，七大創世聖幾乎是不可能損毀，等同永恆的存在，想開啟烽火乾坤圈，只有利用七聖彼此之間的共鳴呼應。

烽火乾坤圈、賢者手環、斬龍之刃、大日天鏡，還有已失落的聖者之杖，七大創世聖我已經知道其五，手其三。賢者手環自從被白起施加封印後，至今我解不下來，如果我有那個力量，是可以憑賢者手環的共鳴，開啟烽火乾坤圈，不過我個人力量未足，開啟烽火乾坤圈的任務，只好給阿雪。

南蠻一役，在沒法解釋的奇跡中，阿雪把大日天鏡同化於，更在之後借助大日天鏡吸納千上萬的魂，為當世一等一的死靈大師。千上萬的死靈雖是厲害，但啟大日天鏡，直接把敵人吞噬吸滅的技巧，那才是真正的滅絕殺著，在過去一年裡，我常常訓練阿雪試著運用這一招，雖然還不能控，但卻已經略有小。

當阿雪平舉雙掌，凝聚起魔力，整個人陡然籠罩在一片當中，上魔法師袍的特殊材質，開始對週魔力輔佐增幅，讓阿雪易於凝神聚力，把本的魔力一再推上顛峰。

「怎、怎麼回事？」

「天怎麼一下子黑了？」

「好濃的腥味啊！」

強大的魔力運行，形力場，陣陣強風狂掃出去，所有人都覺得氣息不順，呼吸維艱，修為弱一些的甚至站立不穩，被強風掃得跌倒在地，而當魔力推異到顛峰，凝聚柱，以阿雪為中心直天上。

數十道約約的淡影子，在柱周圍出現，繞了一圈，一群背後生著鮮紅羽翼的，赤著小的軀，籠罩在濃濃的當中。四十九名羽族，拍振翼，以柱為中心，圍繞三個同心圓，合聲唱起了歌謠，召喚出被三個圓形法陣圍在當中的大日天鏡。

久違的大日天鏡，散發著森森鬼氣，金屬表面泛著污似的猙獰赤芒，無數魂飛旋在鏡臺上，發著尖銳的悲鳴，同一時間，全場所有的金屬鑄，包括烽火乾坤圈在，開始激烈震，像是會碎鐵裂鋼般鳴起來。

種種天愁地慘的恐怖景象，並沒有能夠維持太久，因為阿雪的魔力並不足以真正驅大日天鏡，能夠把這些前奏效應運使到此，已是極限，在大日天鏡開始吸噬週遭前，已經支撐不住，雙臂一下劇震，匯聚的魔力潰散，滿空驟然消散，邪異影像不再，就連天上盤旋的烏雲都隨之散去。

「阿雪，沒事吧？」

我把阿雪接在懷裡，輕聲關心的狀況，同時也觀察對面敵人的向，只見心禪原本蒼白的臉更為難看，方青書也被這驚天地的一幕驚至軀微，或許是正在慶幸，如果這一招不是半途中止，而是直接擊向他們，後果肯定嚴重之至。

（廢話，如果打得出去，我會不打嗎？要是阿雪真能縱大日天鏡，我早就把你們收拾了。）

幸好，收拾敵人的方法不只一條，當阿雪笑著向我搖搖頭，狐貍耳朵，表示沒事後，握在手中的烽火乾坤圈，「鐺」的一聲自打開，彈出一個塵封已久的蠟丸。

蠟丸很快就原封不到公證人手上。三位慈航靜殿的長老、三位在金雀花聯邦有高名的耋宿，還有金雀花聯邦的現任大總統，七個人所組的公證團，負責打開這個蠟丸，並且朗聲宣讀其中容。

「字諭慈航靜殿闔寺僧眾：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輩僧人終日修行，所求無非渡人、渡己而已，渡一人出苦海，其功德大矣……」

由大總統口中朗誦出的字句，正是上任慈航靜殿掌門的親筆函，聽著那一字一句，我有著無窮慨。付出了那麼大的辛苦、死了那麼多人，心禪朝思暮想希毀掉的函，最終還是在天下人面前公然宣讀了，只要最後的那個名字宣怖出來，心禪就徹底敗亡，再沒有翻機會。

（這臭賊禿應該也知道這一點，不可能沒有防備，晤，他很可能不等信朗誦完就提前手，但這裡這麼多高手，他想開戰，一定要有幫手……黑龍會的人該不會已經潛這裡了吧？那黑龍王……）

念及黑澤一夫，我這一驚非同小可，舉目向四周，並沒有看見疑似黑龍會中人，當然更沒看到那獨眼白牙的黑龍王，心中正自驚疑不定，耳邊卻聽見讀信聲平順地念了下去。

信的容，就與至善老僧在封靈島上吐的一樣，上代掌門收了來自伊斯塔的門徒，既欣喜於他知過能改，棄暗投明，復又驚喜於他驚才絕艷猶勝於己，能傳慈航靜殿多項絕學，發揚大，便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並且嚴守這項，但多年之後，上代掌門預備選缽傳人，卻又擔心這名高徒心中邪念難馴，若自己圓寂之後，他魔大發作起惡來，無人能制，所以特別留下烽火乾坤圈與函，說明往事，在必要時候闔寺僧得以聯手共誅之。

這段容，我們早就知道，聽在耳裡毫不奇，但全場九的人都是初聞此事，聽說慈航靜殿有高僧出伊斯塔，而且還學得慈航靜殿的上乘武技，頓時群起嘩然，大驚失之餘，幾千雙眼睛不約而同地向心禪，雖然公證人還沒有念出那個伊斯塔叛徒的名字，但所有人都已經心裡有數了。

「……茲將此人法名記載於下，唯願永生永世，此函無須見於天日之下矣……」

念完了最後一句，大總統預備要宣讀那個名字，但隨著信紙展開，我卻看見七名公證人眼中一起出錯愕之，頓時心不妙，這些公證人心裡都有了準備，如果那個法名是心禪，他們絕不會訝異，現在會有這種表，莫非信上寫著別人的名字？

上任掌門最後下的男弟子只有兩名，如果不是心禪，難道是……心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