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部辦公室沒安裝監控，整個公司除了財務部，就隻有走廊設有監控。

    陶阮沒辦法證實顧恬對說過什麽話，見季淮一直盯著自己，再次重申。

    “我沒有撒謊的必要，況且，我也沒有刪掉設計方案的理由。”

    “如果季總覺得這件事是我做的，那就請拿出證據。”

    眼前的人不卑不，清甜的嗓音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

    季淮看著完全不打算向他求助的陶阮，不自覺想起以前上學時，那個總是跟在他後，什麽都要他幫忙的孩兒，眼神越發冷凝。

    恰巧此時，一位設計部的男員工弱弱出聲，“我們設計部本不缺打印紙啊，顧恬應該不會讓陶然送紙吧……”

    陶阮轉頭看過去，見對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瘦瘦的材不高，在腦子裏搜索了下。

    這人有印象，好像陳澤，先前經常蹭市場部小魏的車，又從來不幫忙加油，兩人吵起來過。

    當時趙靈還跟吐槽來著。

    陶阮轉過麵向他，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謊，遊樂園的設計文件就是我刪的？理由呢？”

    陳澤扶了下眼鏡，有理有據道：“聽說周氏那邊著急要方案，上午你跟周總去了華清聽講座。”

    “在沒有任何數據信息的前提下，你一個人完方案需要先做調研收集資料，是這些就要耗費一個星期。”

    “後麵再加上概念分析、詳細設計、方案整合，時間遠遠來不及。”

    “所以你用送打印紙的借口進設計部，大概是為了獲取資料，順便拿走我們的勞果，加以改進變你自己的，好能夠按時給周氏。”

    “刪除原文件，就能死無對證，即使最後我們發現你的方案和我們相似，也沒辦法指認你。”

    陶阮沒想到，一個看起來老實的人能在毫無證據的況下，滔滔不絕說出這麽多荒謬可笑的推斷。

    還是說，這些話都是有心人教給他的？

    “你以為自己是名偵探柯南嗎？”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跟周妄京接多了，陶阮也難得毒了一次。

    沒再看季淮，也沒浪費口舌多加辯解，直接拿出手機，按下報警電話。

    “既然季總和設計部的同事都懷疑這件事是我做的，那就讓警察來理吧！”

    “人民公安公平正義，相信一定能找出證據，讓真相水落石出。”

    顧恬攥手，眼中閃過一慌，“陶阮，這是咱們公司自己的事，你報警做什麽？”

    “再說表哥的公司剛起步沒多久，傳出這種事你讓那些合作夥伴們怎麽看？往後誰還願意再信任表哥？”

    今天這事無論有沒有確實的證據，如果最終所有人都認定是陶阮做的，那季淮為了平息風波，不讓其他員工寒心，很可能會將開除。

    陶阮可以離開公司，但絕不是以這種背負汙名的形式。

    “故意損壞公司重要文件屬於違法行為，報警合合理，就算傳揚出去，別人也會說季總行得端坐得正，總比包庇犯罪分子的名聲要好聽的多。”

    陶阮從小在季家長大，對季父季母還有季淮的有多深，顧恬看得清清楚楚。

    沒想對方竟真能不顧季家與季淮的聲譽，一意孤行準備報警。

    “陶阮，你胡鬧也要有個度！”季淮拍了下桌子，從椅子上站起。

    繞過辦公桌走至陶阮前，滿麵寒霜地看著，“報警不是玩笑，你知不知道你這個電話打出去，會給公司造多大影響？”

    經曆了這麽多，陶阮沒再對季淮報以期，也沒指著他能幫忙。

    卻未曾想，他居然連一個讓自己證明清白的機會都不想給。

    “那季總想怎麽理？直接把我開除嗎？”

    季淮沒隨意下定論，直言這件事就是陶阮做的，但也沒說相信，而是問：“沒有基礎的調研資料，你原本打算怎麽完遊樂園的設計方案？”

    陶阮覺可笑。

    明明是在為公司努力工作，結果季淮不給提供任何幫助不說，到頭來竟然還質問想要怎麽完方案？

    一瞬間陶阮很想告訴季淮，這些最基本的信息周妄京已經全部給了，甚至周氏還有一整個團隊的人與配合工作。

    而，隻需要提供遊樂園設計規劃的概念思路便好。

    不過這些並不符合正常的合作流程，陶阮也至今不清周妄京的真正目的，貿然說出，或許會造更大的麻煩。

    於是陶阮沒回答，轉而問道：“季總真的指我能一個人完遊樂園項目的合作嗎？”

    “若真是這樣，季總為什麽還要求設計部繼續修改之前投給周氏的方案？”

    季淮一怔，沉默不言。

    陶阮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辯論來辯論去，看了眼陳澤，說：“不知道蓄意刪除公司的重要文件並嫁禍給他人，能不能構侵犯商業罪和誣告陷害罪。”

    “聽說這樣的罪名一旦立，節嚴重的要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辦公室寂靜無聲，陶阮沒有咄咄人，權當是謝季淮這麽多年來對照顧。

    “明天早上如果這件事還沒有結果，我會選擇報警。”

    ……

    從總裁辦公室出來，陶阮回到樓下，正常做自己該做的工作。

    趙靈問怎麽樣，陶阮隻說沒事，讓不用擔心。

    晚上下班，走廊裏有人小聲議論著刪除文件的人到底是誰，陶阮聽到他們說起自己的名字，也隻當沒聽見。

    初秋的晚風順著降落的車窗徐徐吹，陶阮坐在出租車上，到從未有過的孤寂。

    突然意識到，原來當年那場車禍後，即使被接到了季家，也自始至終仍是一個人。

    在遭遇質疑與汙蔑時，沒有人堅定地選擇、相信，義無反顧站到邊。

    從出租車上下來，陶阮沿著相山路走進汐和園，行至單元樓門前，遲疑幾秒，又轉回走到花園裏的長椅前，坐下。

    莫名的，不太想回那棟房子，因為那並不是的家。

    陶阮也不想在那裏看見季淮。

    橘的晚霞映紅半片天空，金的夕緩慢沉落。

    小區裏的路燈接連亮起，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黑的男士手工皮鞋映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