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寒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白子瑜坐在病床邊，看他醒了，指著他的面無表地說了一句：“廢了，以后繼續坐椅吧。”

能自己拿刀將自己的割傷到這種地步，除了他傅星寒，大概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傅星寒著急從床上要起：“我要回去，沈言還在南苑，一個人。”

白子瑜冷聲道：“死了，傅星寒，尸都臭了，你留著一塊腐還有什麼用？人都涼了，你早干嘛去了？”

傅星寒搖頭，雙目里都是驚恐：“沒有，沒死。”

他慌地要從床上下來，白子瑜起，漠然看著他：“好，你回去吧，只要你還走得回去。活著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人都死了，沒人看你的深了。”

傅星寒上纏了厚厚的繃帶，還沒下床，已經栽倒在了地上。

他咬牙費力想要起，病房外面明叔走了進來，看到傅星寒倒在了地上，面驟沉。

他立刻將人扶到床上，責備白子瑜：“白先生，您怎麼能就這麼看著呢？”

白子瑜冷笑出聲：“他自己一條都能廢了，我不看著我還怎樣？”

傅星寒急著還要下床：“我要回去，一個人在家。”

明叔將手里的文件袋遞了過去：“先生，您要不先看看這個吧，是墨澤江先生送過來的。”

傅星寒看向那個文件袋，厚厚的一個。

他預不該接，那里面一定有他無法面對的東西。

但到底還是手拿了過來，拆開后，里面是一些照片和調查資料，還有一個U盤。

至于信紙上，只有一句話：“傅星寒，你不配在墳前哭。”

U盤里，是沈言在監獄被梅姐跟其他牢犯傷害的監控，畫面目驚心。

傅星寒只看了一半，就點了暫停，他看不下去，額頭上直冒冷汗。

而厚厚的一摞照片跟調查資料，是梅姐的個人信息，趙嬸跟梅姐的私下見面照片，趙嬸是林嘉月小姨的證據。

算是間接證明，梅姐跟趙嬸都是林嘉月指使。

而至于林嘉月的真面目，墨澤江提供了一張照片，是三年前，林嘉月跟紀正挽著手進登機口的機場畫面。

還有一張診斷單，是沈言三個月前檢查出心衰竭的病歷記錄。

傅星寒仔細回想，病歷記錄上的時間，就是他對沈言拳打腳踢的那一天。

那時候林嘉月剛回國，他聽了林嘉月的話，回南苑怒斥沈言，就是在這臥室，他將狠狠踹在了地上，罵惡毒下賤。

傅星寒抓著病歷單的手緩緩收，手背上青筋畢現，薄開始泛白，隨即是渾開始發抖。

他抬眸看向明叔，艱出聲：“明叔，已經太晚了，是不是？”

那個文件袋如同有千斤重，在他的上，得他不過氣來。

他牙關幾乎要咬碎，聲音只剩下自言自語：“我什麼都信，什麼都知道了，怎樣才能再把要回來？”

太晚了，那些一點一滴的傷害，全部都是他一手造的。

如同滴水穿石，是他親手將一點點死了。

他吃力地呼吸，還是本呼吸不過來，嚨里跟心口如同都塞滿了鋼針和刀片，每呼吸一下，都是生生割一樣的疼。

如同鐵銹的腥味在間蔓延開來，他指甲死死掐進掌心里，目里只剩下不正常的猩紅和絕。

趙嬸從外面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先生，林小姐在醫院天臺上要跳樓，您快去看看吧。”

傅星寒看向，不知道為什麼，趙嬸覺他那樣的眼神，讓不寒而栗。

他出聲，一字一頓道：“跳樓啊，是該去看看。”

他坐到椅上，拿著手機去天臺。

林嘉月已經站在了天臺邊上，通紅著一雙眼睛，手上拿著一把水果刀。

哭著往后退，看到傅星寒終于來了，也顧不上奇怪他為什麼坐椅，只顧著哭得更兇了。

“星寒哥你別管我，讓我跳下去吧，是我配不上你，你不要我了，是我活該。”

傅星寒沒出聲，而是打開了手機，再點開了攝像頭，一言不發地對準了。

林嘉月不懂他這是什麼反應，再往后退就真退到盡頭了，還是咬牙再退了一步。

“星寒哥，你不用勸我，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死后，你要照顧好自己。”

傅星寒有些不耐地移開了手機，看向：“快點，昨晚就發信息說要跳樓，你跳個樓準備時間那麼長？”

林嘉月面立刻紅白加，半天沒回過神來。

昨晚讓趙嬸發信息，看傅星寒沒反應，還以為他肯定是沒收到信息。

后來知道他病倒了，特意等他醒來，現在才跳。

林嘉月站到了天臺盡頭，往下瞟了一眼，嚇得都抖了。

誰說真要跳了，不止怕死，還恐高。

傅星寒出聲提醒：“放心，下面看熱鬧的人那麼多，你要是命好，也未必會死。這麼多人等著，說跳就要跳，別讓大家失。”

警察都看不下去了，這男人確定不是來搗，蓄意借機殺人的？

警察走近了，阻攔傅星寒：“先生，請您不要這樣說話，會刺激那位士的緒。否則我們只能請您先離開了。”

傅星寒冷笑了一聲，吩咐一旁的明叔：“給我拍清楚了，拍到跳下去為止，等沈言下葬那天，拿著這視頻給沈言陪葬。”

他話落，推著椅回離開。

椅進了電梯，傅星寒滿心只剩下萬念俱灰。

林嘉月，死有余辜，便宜了。

他俯，將臉埋進掌心里，突然覺，好像什麼都空了，他做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心衰竭晚期的劇痛，沈言之前那樣吃不得半點苦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麼一天天一夜夜熬過來的？

他什麼都沒能幫分擔，卻選擇了不聞無問、不管不顧地去指責折磨。

他如今再大的痛苦，又怎麼比得了那幾個月里的絕？

傅星寒沒有在醫院多待，他直接回了南苑，急著去臥室看沈言。

到南苑的時候，外面卻停了警車。

有警察已經進去了，將那尸抬了出來。

傅星寒坐在車后座，面驟沉，暴怒地要下車時，已經有警察快步走了過來解釋：

“傅先生，尸DNA檢測報告出來了，這位死者DNA和指紋信息，跟您夫人的并不匹配。

我們在死者的臉上查到了人皮面，應該是有人蓄意調換了，您夫人很可能被人帶走了。”

傅星寒許久沒能回神，直到眼睜睜看著，警察從那尸上，撕下來了一層跟原本皮完全吻合的人造面皮。

警察繼續道：“國現在還本達不到這麼真的技，背后手的人，應該不簡單。”

傅星寒死死盯著那張變為陌生的面孔，想到自己還親自將這尸抱回來，還放到床上守了那麼久，甚至躺到了那尸旁邊。

他胃里猛然一陣翻涌，因為嚴重的潔癖，嘔吐到連一顆胃都差點吐了出來。

他已經開始分不清，自己此刻的緒，到底是憤怒多一些，還是驚喜多一些，再或者是其他的緒。

他雙手死死攥：“阿言，我不能讓你如愿。就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