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寒信息剛發過去，趙教授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年紀大點的人，不大喜歡發信息說事，還是喜歡直接在電話里說。

傅星寒看了眼床上的沈言，拿著手機起，到外面走廊上去接電話。

他往外面走，再是門輕聲打開再輕聲關上。

聲響并不大，床上的沈言還是剎那驚醒了過來。

滿頭都是汗，意識還停留在剛剛夢里落水時。

從床上坐起來，只能聽到自己嚨里重的呼吸聲。

房間里沒了人影，掃視了一圈，冷冷清清的。

夢里的那雙眼睛，在腦子里怎麼也散不掉，那個男人抱著努力想從水里浮上來，卻又慢慢沉了下去。

他的眼睛深邃澄澈，他看著，用那種悉而詫異的眼神。

夢醒了就很難記起夢里的東西了，沈言努力去回想那雙眼睛，的模樣還是想不起來了。

但那聲音倒還能記得，不大確定，那人的到底是不是“小辭”。

低聲重復那兩個字，總覺似乎有點耳，仔細想了想，才想起來之前聽這樣過。

沈言一直以為是說胡話而已，可現在同樣的一個稱呼，在夢里又出現了，出自另一個人的口里。

越來越覺得，或許該早些找個機會，去孤兒院問問，或者要到當初跟一起待在孤兒院的小孩的聯系方式，問問那些人是不是有過別的名字。

之前總是莫名其妙別的小名時，也起過疑心，第一想法是問了當初跟一起待過孤兒院的唐茹。

但唐茹說并不知道，當初在孤兒院那一年，膽子特別小，只一直將沈言做“沈姐姐”，直到后來沈言被傅家收養，隔了兩年再次見到了唐茹，唐茹才知道的的全名。

想到這些，沈言覺得可能這些事真要問起來會有些棘手，孤兒院那邊隔了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關于的檔案。

不過也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其實也真的不是什麼多要的東西，一個將死之人了，以前有過什麼名字，又有什麼區別呢？

腦子里昏沉得厲害，看向房間里并沒有傅星寒的影，猜測他可能是去公司了。

酒店里四都是監控，也還在醫院里，也不指現在能逃得掉，撐著床面下床，進浴室想洗把臉讓自己好一點。

進了浴室，看向鏡子里那張臉，好像比前幾天又蒼白了一些。

自己的極限，大概也就這兩個多月的事了。

沈宇不在了，死了倒也沒太多放不下的了，就是還留著一個重病的。

或許該設法攢點錢了，再將錢給一個靠譜的人，替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拿巾洗了臉，看向鏡子里的眉眼，腦子里又是夢里那雙眼睛。

手過去，將鏡子上的水汽了，恍惚在鏡子里又看到了那個男人。

看著看著問了一句：“你是誰啊，到底？”

為什麼會救，為什麼認識，為什麼的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如果都是不存在的假的，那怎麼又能記得那麼清楚。

甚至落水之后的事，也還能記得清楚。

記得在水里被人救上來，躺在醫院醒來時，那個救的人已經不見了。

傅老夫人出現在了的床邊，說可以給一百萬救弟弟，那時候沈宇才兩歲，兩歲的小孩患有心臟病，如果沒有足夠多的錢吊著，是隨時可能死的。

所以本沒有多想，心甘愿激不盡地接了傅老夫人的錢和條件，當了傅家收養的孩子。

至今都還能記得，當初毫不遲疑接下傅老夫人給的銀行卡，答應當天就去傅家時，傅星寒看的眼神。

那是第一次見他，那個剛滿二十歲的男人，一張臉致好看到挑不出半點瑕疵來。

極見到長得那樣好看的男人，但他看的眼神疏冷、鄙夷，就像看著一個最骯臟不堪的東西。

以為上天終于也舍得眷顧一次了，一百萬讓弟弟的醫藥費完全解決了，也有了家。

但后來才知道，當天落水后到醫院要輸，護士喊著說熊貓沒有儲存了，傅老夫人就是聽到了這句話，才起了收養的心思。

不是傅老夫人仁慈收養的孩子，是留給傅星寒以備不時之需的工。

所以在十九歲那年，傅星寒出了車禍命懸一線時，傅老夫人才會第一次對變了臉，不顧的安危讓過度獻。

沈言自嘲般輕笑了一聲，洗完臉離開了浴室。

剛出浴室，虛掩著的臥室門被推開來，傅星寒拿著手機從外面進來，面還不錯。

看沈言起來了，他愣了一下，才走近過去：“你醒了，我讓白醫生給你檢查過了，覺好點了嗎？”

沈言往后退了一步，在他走近了時，繞過他往前面走：“不勞你費心。”

傅星寒不大在意這樣的反應，總之醒來了就是好事。

他坐回沙發上，放下手機，顯然心不錯地開口：“我幫你約到了趙教授，那位可是大忙人，一年到頭連我都難見上他兩次。

你這太差了，病可能不簡單，我讓他好好給你檢查一下，你也好放心。”

沈言走回床邊去拿手機，聞言回看他：“你還想拿我去檢查多次？來來回回檢查那麼多次了，你是不是一定要檢查出什麼絕癥才滿意？”

傅星寒面有些不悅：“不也是為你好，檢查結果總說你沒病，沒病的人哪有你這樣死氣沉沉還不吐的。

反正我是沒見過，這是最后一次，如果趙教授檢查出來也沒問題，以后我們就不再做檢查了。”

“我不去，要檢查你自己去檢查，趙教授好像也看腦科疾病吧？”沈言打斷他的話，想刺激他轉移下話題。

如果趙教授檢查，心衰竭就肯定會被檢查出來。

不想要傅星寒知道，看這個男人假惺惺給表演什麼、知道真相后傷心絕后悔不已的戲碼，只會讓惡心到連隔夜飯一起吐出來。

就是死了，也絕不需要他跑墳頭去哭。

所以已經悄悄立了囑，等自己死后骨灰給唐茹，讓幫忙將骨灰撒海里去。

能吹多遠吹多遠，就算一粒灰也千萬不要留給傅星寒去糟蹋了。

傅星寒剛好聲好氣說了幾句，看沈言不愿意去，那子惡劣的本很快又回來了。

“總之你沒得選，我說去檢查一下就去檢查一下，白天我陪你好好休息，要是休息好了，晚上我們就過去。”

房門反鎖了，反正也出不去，沈言多看他一眼都倒胃口，索回床上繼續睡。

晚上被傅星寒著去醫院時，趙教授已經騰出了時間，特意推掉了一場預約，給沈言做檢查。

初步診斷了一番，幾十年的老醫生，不用儀檢查，聞問切的本事也是過于平常醫生的。

趙教授一眼看出來沈言不對勁，單獨給沈言診斷時，問了一句：“你自己什麼病，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