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玹一時沒有再開口,如雪松般沉默地站立在床榻三尺之外。
居室的氛圍莫名有些微妙。
靜默須臾,謝玹拿起話本,打破那陣微妙,溫聲道:“你可還想聽話本?”
見他走近,容娡的角微微上揚,克制的抿了抿,輕輕點頭:“想。”
前幾日昏迷著,皆是他隨意挑著篇章念與聽,今日既醒來,謝玹翻開幾頁,略一沉,決定讓自己選擇:“可有何想聽的?”
容娡盯著他清冷淡然的臉,先是假裝沉思,然后輕而緩聲地道:“想聽……書生與花妖的故事。”
謝玹翻看話本的作倏地一滯。
他如雪般平靜的面容出現了一細微的波,結滾了滾,有些遲疑地問:“你知道,我昨夜念到書生與花妖……?”
后面的話,他止住聲,沒由來的有些難以啟齒。
既知曉他念了書生與花妖,昨夜吻到他的面頰時,豈非并未睡著?
那豈不是,知道吻了他?
昨夜被的過的地方像是被人點起了一把火,驀地騰起一陣熱意。
陌生而奇異的覆土重來,令人心浮氣躁的不自在從四肢百骸翻涌上謝玹的面頰。
偏生這浮著的不自在,并不是因為厭惡的親近而產生的不適。
謝玹的抿一道直線,神很冷,形微僵,臉上的熱意卻偏偏不控制地慢慢暈開。
容娡打量著他,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狡黠的。
故作疑的聲道:“什麼昨夜呀,書生與妖不是話本中常見的橋段嗎?”
迎著他向的、帶著點猶疑的清沉目,蓄意了紅潤的角:“咦,謝公子,你很熱嗎?”
“你的耳尖都熱紅啦。”
第16章 故縱
容娡也不曾想到謝玹竟會是這般反應。
眼前的這個男子,一向冷淡而漠然,白勝雪,有種世獨立的清冷孤高。
即使是他垂著眼,眉目悲憫,對出援手時,也會讓人產生一種他并不屬于這凡世的割裂。
然而此時,雖然謝玹的臉尚且保持還算鎮定的雪白,但他的耳尖卻緋紅一片——甚至那在容娡的注目下,變得越來越紅,整只耳朵如同一片封砌在冰中的花瓣,翻涌的熱度滴在其上,冰塊消融,冰下鮮艷的緋紅慢慢暈染開。
而只是輕飄飄的說了句話而已。
容娡蓄意想逗一逗他,雖然心知肚明他會不自在,但沒想到他的反應竟這樣大——幾乎算得上是怪異了。
見他失了平日里那番冷冰冰的模樣,略有些訝異,同時心中不免產生幾分沾沾自喜的得意來。
昨夜到他的臉上,他想來也是這樣的反應。
連謝玹這樣的人都能被撥的失了態,如何不飄飄然。
容娡覺到謝玹的目如蜻蜓點水般點在的上,只一瞬便極快地挪開。
本想再說幾句話撥他,然而視線瞥見他通紅的耳,忽地有些說不出口。
謝玹若是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清冷模樣,倒是能裝傻充愣地一他;但他此時耳若滴,模樣純,相貌卻也因此顯得越發清俊,容娡心中反而莫名浮出幾分奇怪的不自在。
況且,如若繼續戲弄他下去,謝玹說不定會察覺出昨夜是在裝睡的端倪。
深諳適可而止,便止了話聲,保持先前那副疑不解的神,用近乎天真的目著他。
謝玹清晰地覺到臉頰上的熱度,他知道自己失了態。
但他無法控制蔓延向自己耳上的熱度,一如他無法掌控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被牽的心念。
他抿著——想到,思緒又不合時宜的想到方才瞥見的容娡的角。
的紅潤,舌尖嫣紅一點。
謝玹面波,眼神慢慢冷卻下來。
為所迷是他以往最為忌諱之事。
不論容娡是有心還是無意,他皆不能再放縱自己。
沉默一瞬,謝玹垂下眼簾,淡聲道:“你既聽過,那我便先行離開了。”
容娡覷著他的臉,見他神恢復如常,有些憾地在心里嘆息一聲。
沒再說話,謝玹見慢慢低下頭,如同一朵打蔫兒的荷花,緒顯而易見地低落下去。
居室安靜下來。
寂靜的環境中,約浮著幾微妙的氣息。
謝玹一向喜安靜,然而此時他著沉默不語的容娡,目落在漆黑的發頂上,心底反而異樣地生出一浮躁。
容娡低著頭,一不,像是一做工的絹人,空有華麗軀殼而毫無生氣。
滿室寂靜里,謝玹聽見自己出聲道:“不是說要聽話本?”
他嗅著自容娡上幽幽飄過來的甜香,克己復禮,冷漠地想,念完一篇便離去。
他須得靜下心去捋一捋,再同開口說昨晚之事。
容娡抬起眼來,端詳著他的神,眼眶有些發紅,嗓音也摻了些鼻音:“念完話本,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謝玹面沉靜,看著有淚的眼,理智清醒地警告自己,要冷漠的告訴,“是”,不能再縱容再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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