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娡瞥了婢一眼,悄悄看向謝玹,眼眸晶亮,含著笑意,像一只得逞的狡猾小狐貍。
謝玹看向靜曇。
后者心領神會,放慢腳步,同跟在容娡后的那個謝府婢搭話,調取的注意力。
不待容娡有所作,謝玹便出手,去牽容娡的手腕。
他手上的溫度一向溫涼,然而此刻握住容娡的手,卻發現的溫度比他還要低上許多,涼的像塊冰。
容娡未曾想到他會如此作,顧及如今是在謝府,便回手。
察覺到的意思,謝玹眉心微蹙,以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道,將冰涼的手攏手心。
容娡撼不了他,眼波流轉,略帶嗔地橫他一眼,由他牽著。
——
學堂。
正是下學的時辰,褒博帶的學子三兩結隊,零零散散自課室中走出,順著堂前相銜的甬路走向各個院落。
人聲漸漸淡去。
須臾,空的堂前,慢慢現出幾個頗為顯眼的形。
其中兩撥人相對拱手道別。
待人走后,一個眉眼昳麗、形高挑的郎君笑的同旁人道:“玉安兄,舅母昨日同我說,我母親們不日即將抵達,想來就是這兩日。你很快便能見到我妹妹了。”
說話間,他們沿著抄手游廊行走。暖黃的日不時搖漾到開口之人的臉上,細看過后,發現此人的眉眼竟與容娡有五分相似。
此人正是容娡一母同胞的兄長,容勵。
聽到他的話,謝珉刷的紅了臉,卻并未出聲反駁。
容勵慨道:“說來你們二人倒頗為有緣分,我妹妹的那副畫像,此先我如何找尋皆找不到,玉安兄你一幫忙,便找見了,這不是緣分是什麼?奇哉,怪哉……”
原來容勵被接來之前,怕自己思親心切,便畫了父母妹妹的畫像隨帶著。怎知數月前不慎丟失,將帶來的箱子來來回回翻了個底朝天也不曾尋見。
某日謝珉來尋他時,見他找的滿頭大汗,便幫著找了找。
容勵畫工不錯,那副畫又心繪制許久,畫里的容娡妙致毫巔,栩栩如生。
謝珉只匆匆瞥見一眼,便難以忘懷,甚至茶飯不思,魂牽夢縈,頻頻夢見。
后來他忍不住旁敲側擊,問及容娡,被容勵窺出端倪。
知曉容娡尚未定下婚事,謝珉索央求父母往江東遞去書信與庚帖。
只是不知出了什麼差錯,遲遲不曾收到回信。
……
見謝珉有些心神不寧,容勵寬道:“未曾收到我母親們的回信,許是因江東之前局勢不穩,耽誤了通信。待們來到府上,你同我妹妹見過面,再互通議親之事也不急。”
頓了頓,他不知看到什麼,忽地拍了拍謝珉的肩膀,示意他看:“玉安兄,你瞧那邊那個小娘子!我妹妹量同差不多,比還要上幾分呢!哎不對,這小娘子緣何生的如此肖似我的妹妹——”
容勵的嗓音并未克制,隔著老遠一段距離,便能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跟著謝玹旁、正在朝他走去的容娡,聞言哭笑不得。
待款款走近容勵跟前,才挑挑眉梢,淺笑著道:“阿兄,你再仔細瞧瞧,我是誰?”
容勵瞧清的臉,“哎吁”一聲,驚喜道:“姣姣!你為何在此!”
容娡但笑不語,舉止溫婉端方,纖細的腰桿如同初生的荷花一般窈窕。
容勵打量一圈,見出落的愈發麗,頗為自傲地對謝珉道:“看,我說的吧!我的妹妹漂亮極了!比我畫出來的可要多了!”
容娡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示意他適可而止。
謝珉一眨不眨地看著,怔愣在原地,整個人紅的如同一只煮的蝦米。
容勵見狀,沖容娡眼,低聲音道:“這便是那位遞了庚帖,有意同你議親的三公子謝珉。”
容娡笑意一僵。
背脊上,當即竄上一層令戰栗的寒意。
不著痕跡的輕蹙了下眉,下意識地扭頭,僵地看向后良久沉默不語的謝玹。
視線恰好同他的清冷的視線撞到一。
始料未及,心中發虛,不慌地眨眼眸。
謝玹似笑非笑地睨著,咬字輕而溫冷:“——議親?”
許是因為天漸漸黯淡,他的眉宇間,似是覆上幾分沉冷的鷙。
一貫淡漠岑靜的眼眸,竟無端顯得有些沉可怖。
第39章 哄他
游廊里, 有一剎那的死寂。
容娡頭發,額角突突直跳,難以直視謝玹這種極迫的目。
脊背上滾過麻麻的、猶如利刃割過的寒意。
有那麼一瞬間, 的心中產生了一種荒謬的、錯的覺,好像他的視線有了鋒利的實質, 像一只狠戾的兇一般, 隨時會撲上來, 撕咬住細的脖頸。
可謝玹的面容和嗓音, 分明是極度平靜的。
他的眉宇間仿佛映著霜雪, 依舊是那副神姿高砌的神明模樣。
于是, 容娡便只當是自己過于心虛而產生了錯覺。
幾乎在眨眼間, 便飛速想好了對策,當即轉回頭看向容勵,佯作一無所知地為自己開:“什麼婚約,我并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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