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娡指尖一蜷,氣哼哼的撂下手鐲,默了一瞬,臉上掛上假笑,存著蓄意膈應他的心思,怪氣地嘲道:
“我最喜歡云玠哥哥了,恨不能同哥哥生同衾死同,怎舍得取你命,若你死了,我自然不會獨活。”
聽了惺惺作態的話,謝玹卻不知想到什麼,眉宇間攢著的冷意消融了些。
“我不會死,也定會護你周全。”
他牽起的手,深深凝視著,極淺的笑了笑:“你能這樣想,我很歡喜,我們會共枕同。”
容娡臉上的假笑僵了一瞬。
……呸!
誰要同他共枕同!
這廝聽不出在說反話不?!
非得擺他的掌控,另覓良人,活人上人!
—
因著北上途中遇刺,謝玹便下令在臨近的魏郡臨時休整。
魏郡有些偏僻,不算繁華,驛館長久失修,床榻上有一濃重的發霉味。
謝玹顯然無法忍宿在臟的環境中,趕在夜前,領著容娡乘車前往附近的客舍。
魏郡何曾有過謝玹這般矜貴氣度的人,掌柜滴溜溜的掃視他們的著,明白他們出顯貴,殷勤地迎上前:“貴人要幾間房?”
謝玹尚未開口,跟在他后的容娡便忙道:“兩間上房。”
謝玹側目,似笑非笑地瞥一眼:“一間。”
掌柜面上帶笑,不聲的觀察他們片刻,斷定這是小夫妻之間使子呢。
他見怪不怪,沉一陣,聽從謝玹的意思,給了他們一間上房,賠笑道:“貴人來得巧,剛好只有一間上房了。”
謝玹淡淡頷首。
容娡心下生疑,見這掌柜一臉諂相,哪里還不明白,這廝是在見風使舵的說鬼話!
有些憋屈,心里窩著一團火,卻無可奈何,只得由謝玹牽著上樓。
不有些懷念,許久之前留宿客棧那次,彼時謝玹尚且端方守禮,無論如何哄騙,都要同保持距離,不肯與同住,執意要兩間客房。
—
天尚未黑,時辰尚早。
容娡沒有半點兒睡意,走進客房后,刻意遠離謝玹,占了一線明亮的榻,窩在榻上翻看話本。
謝玹沒說話,只默不作聲地將燭撥亮了些,不再管。
容娡看似在翻看話本,實則始終分出一心神,留意著他那邊的靜。
片刻后,房門被叩響,謝玹起走到門前,同門外的靜曇低語幾句,提著幾樣東西朝走來。
容娡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謝玹將油紙包著的糕放在面前,而后褪下外衫,坐在燈盞下,用一種別扭的姿勢,撥開中的領口,往自己的右肩肩頭涂藥。
見他這副模樣,容娡無法繼續坐視不理。
柳眉微蹙,走到他旁:“你傷了?
“幾時的傷?”
謝玹垂下眼,濃長的睫羽如小扇般忽閃。他微微低著頭,從容娡所站的位置看去,他的面容顯得越發雪凈清峻。
“……刺客圍殺我時,我尋不見你,分了些心神,不慎被他們得手,中了一劍。”
容娡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他尋時,應正在思索要不要趁機逃跑。
沉默一瞬,嘆息一聲:“我去喚人來給你上藥。”
謝玹一把攥住的手腕:“不必。”
容娡停下腳步,滿面不解地看向他:“那你想如何?”
而謝玹抿薄,神古怪,同對一陣,別開眼,輕聲道:“我肩背上,有你幾日前抓出來的……”
他點到為止,容娡卻忽然意會了,面上一熱,沉默下去。
原先以為謝玹慣來舞文弄墨,附庸風雅,不過是個文弱的雅士。
不知死活的撥這人兩回后,終于明白,自己的認知是錯誤的。
謝玹瞧著清心寡,冷淡至極,但他在某些時刻的舉止,和文弱這詞半點也不沾邊!
那日在馬車里,他分明不知疲倦。自己寡言語,面不改的專心作,卻非要行有余力的迫著,讓用不語調的聲音對他說話。
幾乎要被他磨得崩潰,泣著說脹時,這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含低口耑著,將玉璋送的更深。
容娡掙不他,又不能大喊大,只得淚眼婆娑地攀著他的肩背又撓又咬,應該留下了不痕跡。
憶起那時靡的境,容娡的臉越發滾燙,渾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
余瞥見謝玹如今沉默不語,耳尖卻悄悄變紅。
不沒好氣的哼道:“你如今倒是知了。”
謝玹扯了下的袖,環住的腰,額頭抵著的鎖骨,嗓音發悶:“姣姣……”
容娡沒好氣的哼了幾聲,低頭檢查他的傷口。
傷口不深,只微微刺破了。很巧合的是,他上的這道傷口,同肩頭的傷口幾乎是刺在同一。
容娡拿起傷藥,不略帶埋怨道:“你到底有多仇家?怎麼每回與你同行,皆能遇見有人想要你命?”
謝玹抵著的肩,似是在忍痛,又似在沉思:“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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