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如夢初醒, “噯”了一聲，連忙張羅著仆役們打開府門。

一個早就死了的人, 如今死而復生，活生生的出現在人前，實在是稀奇事。容娡走進謝府時，不人盯著腳下，想瞧瞧有沒有影子，借此來判斷是否是活人。

容娡活得好好的，自然有影子。

眾人驚疑不定，待走遠后，頭接耳，竊竊私語，很快便將這一奇事傳開。

—

今日恰逢學堂休暇，婢急急慌慌來報容小娘子歸來時，正在書寫課業的容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抬起頭。

“你說什麼？”

婢一路小跑而來，上氣不接下氣，“容……容小娘子回來了！此時就在院外！”

容勵見神不似作偽，又驚又喜，一把丟了筆，著擺疾步跑向門外。

此時，容娡正在白芷的陪同下，步履翩翩，穿過月亮門，迎面向他走來。

容勵遠遠瞧見，猛地停步，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只愣愣地看著自己死而復生的妹妹，連眼都不敢眨一下。

容娡正在心里琢磨著事，垂著眼簾，沒注意到他。

白芷率先瞧見了容勵，偏頭提醒容娡：“娘子。”

容娡若有所，抬頭向前看去。

容勵呆呆地立在假山旁，用力了眼，不確定的問：“姣姣……？”

容娡恍了下神，眼里慢慢蓄出淚水，忍淚道：“是我。”

容勵一個激靈，慌慌張張地轉朝院里跑，口不擇言的大喊：“娘！阿娘！阿娘——”

“姣姣！姣姣回來了！”

他太過慌，以至于兩腳絆在一起，險些栽倒，模樣稽。

容娡破涕為笑，跟在他后往庭院里走。

容勵跑的很快，容娡與白芷追上他時，他正拉著謝蘭岫的袖，激萬分地解釋些什麼。

謝蘭岫滿臉不耐煩，抬手要擰他的耳朵：“胡說八道！你做夢做迷糊了不？”

容娡遙遙著他們，哭笑不得，小聲喚：“阿娘……”

謝蘭岫聽到了。

作一頓，詫異的轉，滿臉難以置信。

容娡走近一些，又小聲喚了一句：“阿娘。”

謝蘭岫打量兩眼，眉頭蹙起，驚疑不定，眼神往腳底下的影子上瞟：“姣姣？你怎麼……”

容娡明白的意思，不有些頭疼，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的事因謝玹而起，雖然被囚|那些日子里，容娡很想大肆宣揚他的下作手段，讓世人看看他偽君子的真面目。

但謝玹姑且也算是留給自己的一條后路，容娡存著點利己的私心，沒想和他撕破臉皮，暫時不想揭穿他。

況且，若是一五一十的道來，以謝玹在的名，沒準兒不沒人會信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人反過來指責……

容娡猶豫不決，暗自盤算著該如何將此事圓過去，連重逢的喜悅都沖散了。

白芷遠遠跟在容娡后，聽了謝蘭岫的詢問，像是想到什麼，言又止。

謝蘭岫的目掃過，神微微一變，眼底浮出幾分若有所思的衡量，低嗓音道：

“白芷是長房那邊的人，緣何同你一起？”

聞言，容勵不滿嚷嚷：“阿娘！您這話問的，聽著怎麼一點兒也不關心姣姣啊！”

謝蘭岫啐他：“姣姣是從我上掉下來的一塊，我如何不關心？”

再看向容娡時，目復雜而酸楚，沒再說什麼，只拍了拍容娡的手。

容娡垂著眼，聽著母兄的聲音，憶及這一路波折的辛酸，不由得潸然落淚。

以袖掩面，啜泣著道：“此事說來話長……”

容勵最看不得妹妹委屈，連忙低聲哄。

見狀，謝蘭岫也沒了繼續盤問容娡的心思，長嘆一聲。

“罷了，你能回來便好。且先回房好好歇息，待得了閑，去廟里上柱香去去晦氣。”

—

雨后的河道上漲，水面初平。

河面上駛過一列井然有序的船，乘風破浪，旌旗蔽空，其余船只紛紛避讓。

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上，謝玹獨自在船頭，霜廣袖被風鼓起，擺如流云。

他視線低垂，向清澈的水面，睫羽的影在眼下投落淡淡的翳，不知在想什麼，渾上下著冰雪般的岑寂。

駛過容娡跳船的那段河道時，船夫們心照不宣地加快船速，旌旗獵獵作響，轉眼間便將那段河道遠遠拋開。

容娡走后，謝玹便下令折返冀州。

靜曇擔憂他的傷，有心勸阻，但謝玹的命令不容置喙，只得遵守。

船隊逆流而上，很快抵達冀州。

早有侍從守在港口，見謝玹下了船，牽著馬匹迎上前，恭聲道：“君上，前幾日您去尋容娘子時丟的那匹馬，自己尋回來了。屬下恰好見，便將它牽來。”

這匹馬，是容娡暗算謝玹后，騎走的那匹。

謝玹腳步一頓。

靜曇心里一咯噔，瞪了那侍從一眼。

侍從不解其意，滿頭霧水，委屈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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