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子一次, 接下來他是不會讓了。

這般想著，單久立刻看向臺上的小廝，口氣不善：“還不快些念下一題？！”

後面的老先生又寫了一聯, 小廝過去拿上聯, 一愣後，繼而到臺前說道：“第三聯是一道拆字聯，上聯為——墨。”

墨？

墨能拆什麽？上下拆分無非是黑、土。

單久皺眉想著, 這能答個什麽字, 這既要與‘墨’的上下結構相對應，又要與黑、土相相對應……

比起之前的兩道簡單的, 此題甚難。

在場衆人也都陷進了思考之中, 單久也沒有任何頭緒，然而不過一會兒, 與方才一樣的那道聲又開口道：“我覺著，‘泉’字與之相配。”

泉？

衆人聽此字，細細默念，再一拆分, 便恍然大悟，是配，極配！

墨與泉。

黑對白, 土對水。

而且還是這麽短的事件便猜出來了，這聲音……好似與上一題的回答者聲音相似, 不，就是同人。

又是？

單久面微沉，眼神極其不善，怎麽又是？

莫文嫣已高興得不能自己，臉上都泛起了興的紅暈, 但子害斂，著激的聲音對沈芷寧道：“這對得極好！墨對泉，這是怎麽想出來的？墨對泉……沈芷寧，我都想不到這去。”

沈芷寧被莫文嫣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只笑著：“莫管我對得如何，反正贏了那單久就好，今日這釵符我給你拿定了。”

“沈芷寧，沒看出來，你這好勝心還強啊！”旁側的蕭燁澤語氣帶著幾分輕快，“不過這聯是對的真好！”

江檀溫和隨道：“是不錯，此聯又對字形，又對字義，難得的是還是這麽快的時間。常聽李先生誇沈姑娘，今日這番，果真名不虛傳。”

江檀這誇的，沈芷寧更加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下意識餘看向秦北霄，他的目還在臺上，似乎沒注意這邊。

沈芷寧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神來，因為下一聯又來了。

這一回那老先生寫了上一聯後，未直接讓那小廝念出來，而是與那小廝耳語了幾句，小廝頻頻點頭後，走到臺前說道：“此聯可能與各位之前聽過的對聯不同，此聯涉及古籍人……”

“磨蹭什麽！還不趕念上？”單久的同窗大聲催促。

“是啊？古籍怕什麽？我們又并非沒有讀過書！”

說是三人隊，他們與單久一起，又是在這娘面前，自是不想丟了面子，可眼下去，除了單久對上了第一聯，其餘都未對上，怎麽能不焦躁？

這兩句話出來，其餘人也被帶起來了，催促著小廝，現場一片混。

小廝連忙開始念：“第四聯！上聯為——收二川，排八陣，六出七擒，五丈原前，點四十九盞明燈，一心只為酬三顧。”

單久愣住了。

方才還在囂的同窗也愣住了。

這是什麽？方才說的古籍人，這又是什麽古籍人？什麽二川、八陣，怎麽聽都沒有聽說過？

“這是什麽？”

“未聽說，莫不是胡謅的吧？”

定是胡謅的，這聯聽都聽不懂，什麽六出七擒，定是為難他們來了，如此想著，單久出口怒斥：“這出的什麽上聯？裏面的字眼聽都未聽說過？！”

此話剛落，沈芷寧回答立起：“取西蜀，定南蠻，東和北拒，中軍帳裏，變金木土爻神卦，水面偏能用火攻！”

又是！

在場衆人早已記住了這個聲音，這下又立馬看向，衆人中也有不是讀書人，倒也沒有像單久那般覺著此聯是胡謅，只覺得此聯頗偏，用的典故又難，偏生這麽難的聯又是極快地被人答了。

而看到了答題的人，豆蔻年華，還是個子，更是吃驚，想著難不是沈嘉婉？還是早就聽聞的一些閨秀？

這邊猜想是何人，單久這邊已是氣急敗壞了。

說好了給懷中的娘拿下那釵符，沒想到竟被這黃丫頭搶了風頭？

“這聯出的怪，狗屁不通，還說什麽古籍人？來來來，你聽說過嗎？”單久扯了一旁的一路人，又指了旁側一人，“你有聽說過嗎？我看就是隨意胡謅！本不想讓我們拿到釵符，散了散了，這有什麽好答？還聽這個黃丫頭答……”

話未說完，就聽到一道鼓掌聲，清晰衆人耳，但極其稀拉，甚至這稀拉中不乏奚落與嘲諷。

許是這掌聲過于意味不明，單久都未反應過來，尋著發出掌聲的人，發現是莫文嫣與那答題子旁一男子，剛一尋到，就撞上了其無無緒的眼神：“說的真好，怎麽不說了？等著你說完。”

不知怎的，被此人盯著，心底竟有些發憷，單久定了定心神立刻道：“說什麽？你讓我說……”

“繼續說，讓我看看到底有多厚無恥，我看你也不需要讀書進學了，好好地在家吃喝等死，等著朝廷派人過來跪下來求你科舉試卷怎麽出，畢竟答不出是胡謅，那科舉試卷怎麽能胡謅呢，只能靠你來出卷了。”

“你……！”

“怎麽，我瞧你是要在人面前逞威風，如今就對了一聯，還不嫌丟人？”

單久被這話氣得湧到腦門，子都微，旁邊的宛娘連忙扶著：“公子……”

單久推開，又想說什麽，可上面的小廝像是故意似的，這個時候開始道：“各位，那我就繼續念下一聯了。”

所有人都不再注意單久要說什麽，而是專注對聯。

單久憋著那一口氣，更覺得整個人都快撐不住，他何曾這般被人當面辱過？還是在此大庭廣衆之下！當著他那人與同窗面前！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可眼下也只能在接下來扳回一城才算真正出了一口氣，而單久沒想到，接下來會是如此，本沒有任何對抗與爭搶的能力。

“上聯為——生地人參，附子當歸地。”

“那就，棗仁南棗，吳萸打馬茴香。”

“上聯，大千世界，彌勒笑來閑放眼。”

“下聯為不二法門，濟癲醉去猛回頭可好？”

……

接下來無一不是，小廝方念完，那子未過一會兒便立即答上，甚至似乎都沒有思索的時間。

隨著對上的越多，在場氣氛便越濃厚，甚至有人直接鼓掌起好來！

“對得好！”

“是啊！”

莫文嫣已完全不在乎單久那邊到底如何，看著沈芷寧一個一個對聯對出，不知怎的，就像自己對出了一樣，且在這氛圍影響下，興得不得了。

“快來，快來，下一聯要來了！”

眼下已經答了第九個，還有最後一個，他們贏定了，沈芷寧也答累了，目落在秦北霄上，又了子。

不行不行，知道秦北霄可以，但他這人報複心極強，這會兒推他上去答，還在這人多的地方……回頭他定會找機會戲弄。

于是，笑嘻嘻地看向江檀：“江公子，這說著是一隊，你要不也答一個？”

旁邊的蕭燁澤也起哄了：“是啊，江檀，你好歹也是我們讀書堂名列前茅的，總得一手！”

沈芷寧一聽，好的，蕭燁澤也不敢點秦北霄回答。

江檀本想推，可又見這二人頂著發亮的眼神看著他，不知怎的，本不願出面，竟失笑回道：“……那就班門弄斧了。”

隨後小廝念出了最後一聯：“上聯為——畫上荷花和尚畫。”

此聯一出，沈芷寧微皺眉，到底是最後一聯，不簡單，乃回文對聯又用諧音，正讀反讀皆一致。

衆人念著，很快發現了其中的奧妙，越發覺得難，一時氣氛陷焦灼。

莫文嫣與蕭燁澤的那興勁都已經被沈芷寧帶起來了，現在都一臉期待地看著江檀

江檀仔細思索了一番，道：“，不知這個可行？”

“……”沈芷寧重複了一下，眼睛一亮，立刻替他對小廝喊道：“這兒這兒、他對出了，書臨漢帖翰林書！”

一旁的秦北霄淡漠的眼神略掃過沈芷寧，不知覺地眉頭微皺。

莫文嫣與蕭燁澤隨著沈芷寧激萬分，無人注意單久那邊了，眼下倒像是過五關斬六將一樣，功了就值得欣喜！

蕭燁澤更是狠狠拍了下江檀肩膀：“厲害啊，江檀。”

江檀拱手笑笑，他向來平靜，可被這幾人熱鬧地包圍在其中，眼中的那幾分疏離漸了。

釵符是他們的了，沈芷寧拿給了莫文嫣，莫文嫣笑靨如花，向沈芷寧道謝，隨後為了表示喜歡，立馬掛在了自己的金釵上。

實際上就是喜歡的，這是大家夥兒一起努力為贏了單久拿下的。

至于贏不贏單久，已然無所謂，而人群散開後，此人竟還帶著那外室上前來，那外室剛要向行禮，不知要說些什麽。

莫文嫣阻止了：“你無需向我行禮，我既不是你的長輩，更不是你的什麽人，你何需向我行禮？”

一旁的單久皺眉道：“莫文嫣，你說話這麽刻薄作甚麽？宛娘以後是要進門的，以後你也要嫁我單府，自是要稱你一聲姐姐，現在好心好意向你行禮，你倒還擺上譜了。”

“姐姐？當不得。”莫文嫣許是被沈芷寧影響到，都鼓起勇氣徑直對單久道，“我不想當的姐姐，更不會你們單家的門。”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可是與我正經定過親，還想反悔不？”

“反悔又如何，我定會將今日的事如實告訴我父母與族中長輩，到時再請長輩書信于你們單家，將此事了了。”莫文嫣輕掃宛娘的肚子，“這正妻未門，竟也弄大了外室的肚子，還大搖大擺帶出來，文嫣無福消。”

聽到莫文嫣說要與家中父母說道此事，更要書信單家，單久臉上出現一慌，但還道：“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這種事怎的還與長輩們說，要他們煩心？再說了，別一口一個外室，多難聽，以後宛娘雖是進門，可你是我唯一的正妻啊，莫文嫣，你怎的這般不識好歹？”

“是，是我不識好歹，那我就不識了，我意已決，單公子，我與你的婚事就此作罷。”

單久更慌了：“作罷？你瘋了，我們的婚事可是父母之命、妁之言……”

“就算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但也應當以我下半輩子的幸福為重，而不是為了禮教而禮教，單公子請便。”

說罷，莫文嫣就拉著沈芷寧走了。

單久見如此，臉很是不好，這單家是祖父為他找的一門好婚事，莫家乃江南大族，頗有聲，這要是婚事真沒了，還是這樣的理由，傳出去就完了！

他想追上莫文嫣，可人早已沒影了。

沈芷寧與秦北霄衆人離開昭慶寺後，又去其他地方逛了一圈，一行人熱熱鬧鬧，除了秦北霄。

而沈芷寧一直用餘瞥著秦北霄，他好似今日心不快，面容雖是一樣的淡漠，但總覺多了幾分沉悶。

沈芷寧趁其他人說話間隙，溜到了秦北霄邊。

他淡淡的眼神微掃了一眼，沒說任何話，自逛自的，甚至腳步還加快了些，沈芷寧跟上他還頗為吃力。

“你走那麽快幹什麽？”

“你不跟不就好了？”

沈芷寧一愣，秦北霄這口氣……好似真的很不開心似的，猶豫著，跑到了他前面，問道：“怎麽了？你是不開心嗎？”

秦北霄目幽深，看了一眼，語氣淡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