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的目過于熾熱殷切，灼的顧銘夜剛剛還篤定的目有些莫名的發虛。

但顧銘夜深知，這時候絕不是心虛的時候。

謊言如果是善意的，撒了也就撒了。

況且，顧銘夜閱人無數，通過老爺子言辭間所表現出的無奈，基本也能夠判斷得出，老爺子絕非他做出來的這樣冷。

老爺子做到這一步，雖然是為了顧全大局，恐怕心底多是忍著痛意的。

因為過往的一幕幕里，老爺子對秦沁的疼，絕不是演出來的。

老爺子之所以這樣，只是立場的不同。

而剛剛，顧銘夜說出，秦沁這個病的治愈率有七八的時候，看到老爺子眼底里閃現的希冀，便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測和判斷——

老爺子也不想走到這一步。

頓了頓，顧銘夜將呼吸放穩，篤定的語氣：“是的，七八的治愈率，莊老親口說的。”

顧老爺子聽到顧銘夜肯定的回答，臉上的表直接轉為了驚喜，而后就像是坐過山車似的，那抹驚喜，又轉為了深深的愧。

是的，愧。

顧銘夜沒有猜錯，老爺子是忍著痛意下的決定要拆散兩人。

而這些年老爺子之所以信佛，是因為年輕時殺伐果斷，做事不留余地，上的戾氣太重，他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可自從被秦沁的養父母拼死相救之后，才開始信佛。

而且決心收養秦沁的那天起，他就在心里暗暗發過誓，這輩子要托舉著秦沁，一是為了報恩，二是為了贖罪。

也是在那時起，老爺子心里生出了一向善的念頭。

可直到不久前，他得知秦沁不能生育，那種傳統觀念里對傳宗接代的執念，終究還是戰勝了他人里為數不多的善念。

此刻，又聽到顧銘夜說，秦沁有極大的可能被治愈，他心里不由自主的狠狠松了口氣。

正是因為松了這口氣，他才覺得愧。

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老爺子瓣囁嚅了好幾下，才了皮：“沁丫頭現在……在哪兒啊？”

顧銘夜神不變，直截了當地反問他：“您的態度現在轉變了？”

老爺子清了清嗓子，神略有幾分不好意思：“如果的病并不是不能治愈的，那你們的婚姻繼續下去，我自然是贊的。”

顧銘夜心里一陣哭笑不得：“您老還真是現實。”

“我這沒有辦法。”顧老爺子說著，重重嘆了口氣，用著過來人的口吻，“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有個自己的后代有多重要了！”

顧銘夜心里并不認同，有后代固然重要，但如果這個“后代”不是跟心的人的結晶，那麼將是毫無意義。

他顧及著老爺子現在剛從鬼門關闖過，正是虛弱，便沒再跟老爺子對著來，而是應和著：“是，您說的是。”

聽到顧銘夜象征“服了個”，老爺子這些天淤堵在心里的那口氣終于消散了些：“你這臭小子，還沒告訴我沁丫頭呢？”

“在公司工作。”

老爺子清了清嗓子：“那最近有時間的話……讓來一趟醫院，我想見見。”

顧銘夜：“最近工作比較忙，而且這兩天剛發生了一件事。不開。”

“發生了什麼事？”老爺子皺了皺眉，言語帶著關切。

顧銘夜便將秦沁在機場救了個人，還因此上了熱搜的事告訴了老爺子。

末了補了一句：“的秉跟養父母一樣，都是危急時刻而出的人，當時在機場，圍觀的人里面沒有一個上前搭救的，只有。”

老爺子聽后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默了默，輕嘆口氣：“唉，等沁丫頭什麼時候肯過來見我了，我要好好跟道個歉……”

顧銘夜不置可否，眼看著老爺子漸漸有些困倦，顧銘夜也隨即離開了病房。

外面，顧京盛跟陸羽沫還在，見顧銘夜出來，顧京盛立刻迎了上來，得意地抬了抬下：“我的話你可以不聽，你爺爺的話這次你得聽吧！”

是了，顧京盛還以為顧老爺子將顧銘夜單獨留下來，是為了好好敲打他。

說完，顧京盛又補了一句，“唉，你爺爺這接連經歷了兩次重創，已經經不起第三次了，你是他最疼的孫子，應該懂點事兒了！”

“爺爺這次沒有阻止我。”顧銘夜靜靜看著顧京盛，淡淡開口道。

顧京盛愣了愣：“什麼？！”

顧銘夜輕輕一嗤：“讓您失了。”說完看了陸羽沫一眼，朝走近一步，巨大的迫便鋪天蓋地地朝籠罩了過去，

“陸小姐，不管怎樣，秦沁都拿你當過朋友來對待。我希你不僅知道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也要知道秦沁從始至終都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人要知道廉恥，你好自為之吧，以后就不要再過來了。”

說完，朝陸羽沫頷了下首之后，便極其果斷干脆的離開了。

而隨著他的離開，他剛剛籠罩過來的強大迫也總算是漸漸散去。

著他離開的背影，陸羽沫怔愣好半晌，才緩緩眨了眨眼睛。

“羽沫，你別聽那臭小子說什麼，我會再想辦法的！”顧京盛在一旁安陸羽沫。

陸羽沫沒有說話，只覺臉頰火辣辣的生疼，停了兩個呼吸，才失魂落魄一樣邁步離開了醫院。

等開著車往家趕時，手機響了起來，見是二哥陸緘，將電話接起，聲音有些啞：“二哥……”

那頭，陸緘聽出了陸羽沫聲音的不對勁兒，關心問道：“怎麼了妹妹？”

陸羽沫嚨頓時有些發哽，差點哭出來：“沒事兒……”可上說著沒事，眼眶卻有眼淚簌簌滾落了下來。

“到底怎麼了？”陸緘急了，“我正跟大哥在一起呢，你快說，別讓我們倆跟著擔心。”

“我失了……”陸羽沫說著，終于嗚哇一下哭出了聲。

“什麼？怎麼回事？”陸緘追問。

陸羽沫說不出話來：“我正往家趕……到家再跟你們說吧……”

說完，直接切斷了電話，將車靠邊停下，抱著方向盤大哭了起來。

那畢竟是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啊，聽對方說了這麼狠的話，自然不了。

而彼時，陸家別墅。

聽到陸羽沫最后帶著委屈哭腔的嗓音，陸緘心疼的整個人都炸了。

看向大哥陸凌徹：“哥，羽沫一定是在顧銘夜那里氣了！”